十二月的北京城,迟迟才到的一场鹅毛大雪,让原本有些躁动的朝廷似乎冷静了一些,20日,李中堂重申要三司会审淮军三营兵马涉刺杀太后一案的折子已经送到了军机处的桌案上,这让礼亲王世铎颇感棘手。
这一次,对于追查刺杀太后案真凶的事情,做到后面其实已经有些不了了之的意味,朝堂上的聪明人们都在揣测着到底是醇亲王奕譞下的手呢,还是被免职的翁同龢这边出的招,不过根本没人会把这件事情和那远在千里之外的秦烈风联系在一起。
按照大清律,官员贬谪返乡一般都被要求在一个月内成行,当然,也有个案特例之事,所以翁同龢最近显得十分的忙乎,在翁府上,他倒是个明白人,也知晓自己在干些什么……那可是扶持着小皇帝走上对抗那位权倾朝野的太后!
不过,这份拼搏的回报,他也是十分的明白,那就是一人之下的帝国首辅之位置!虽然翁同龢还算不得是十足的官迷,不过站在他曾经的这个位置,对于任何一个稍有野心和满腹经世济民念头的人来说,无疑都有着让人难以抗拒的诱惑力。
而退一步,倒也是云淡风轻,他也曾经想过,或许小皇帝隐忍数年,这旗人的女子长寿的并不多,如今那太后那也五十有多了,或许用不了多久,就顺理成章的继承大统了,到时候,他这个帝师自然会迎来新的机遇。
只是,现在看起来,事情的发展完全没有了这种机会,慈宁宫里忽然传出的消息,对于涉案的淮军军官将集体处刑,同样严厉的处置是,那三营淮军也将受到发配新疆戊边、永不得回归的处置,这些消息几乎是在一天就雷厉风行般的颁布了。
对于局外人来说,这些消息倒也是处置恰当的。毕竟公开公布的那些消息中,淮军军中士兵就是收人钱财试图行刺太后的真凶,而幕后之人,就是将要被处死的镶蓝旗副旗主索额、淮军聂士成、邱宝兴等一长串名字。
但是。他可从来没认为过这是事实的真相,被贬谪前的一天,他甚至有上门拜访醇亲王奕譞的冲动,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去做。在他看来,在这件事情上,还需要保持这最后的一层纸,很显然,他是认定了,这个刺客必定是醇亲王奕譞一手安排的。
原因自然不用解释,小皇帝光绪绝对不可能有这种魄力,他自己根本没有这种想法,所以,大清顶层最得益的醇亲王奕譞。显然是头号的嫌疑犯……当然,翁同龢根本也没想到,醇亲王奕譞倒是抱着和他一样的想法,私下里也认定这事情多数与他这个帝师大有关系。
现在已经不是追查真相的时候,一个明摆的事实已经在那里了,醇亲王奕譞显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已经是明显淡出了清政府的顶层权力圈,不过……这位早一个月还是太上军机的七王爷,难道会坐视这权柄脱手而去?
所以翁同龢对于自己定下的方略显然颇有信心,光凭着自己和这些帝党官僚要和太后的权势抗衡。显然还是十分的脆弱,不过,有了醇亲王奕譞的加入,至少原本虚弱的帝党。得到了一个强有力的支持。
他冲着门外招招手,文廷式从门外进来了,这位文大学士向来是以翁门弟子自居的,这次和老师一起被慈宁宫放了鸽子,他可比翁同龢要激愤的多。
“老师,决定嘛?我已经联络好北京城的清流。还有一部分国子监的学子!”文廷式低沉的声音、有些激动的问道,明明白白的吃了这么个大亏后,他早就欲图反击了。
“道希(文廷式字),此时要做的大张旗鼓,”翁同龢说到这里,又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彤云漫天,黑压压的让人有踹不过气的感觉,显然这大雪天还要继续!“对了,这天气你看可否会影响到明日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