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濡湿了白麻纸,原本一片空白的纸面上,渐渐浮现出一张画像。
画像用红色颜料绘制而成,衣服被涂成如鲜血一般的朱红色,圆润的线条勾勒出的面容,原本明艳动人,但眼角和嘴角,却有成行的鲜血流出,那原本春水柔波般的目光,变得充满邪气,让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也变得妖异。
老夫人急急问道:“道长,这就是在我家作祟的妖邪?”
舞剑的道士气喘吁吁道:“不错,这是天生神明显灵,画中的女人,就是残害贵府中人邪祟!”
扶着老夫人的兰娘也吃了一惊,失言道:“这个人怎么长得这么像……”仿佛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住口,目光却看向了不远处事不关己的梅三娘。
老夫人也循着她的目光看去,惊叫道:“是你,原来是你!”
若是去掉那两行血迹,画中的女子,竟然和梅三娘长得一模一样,就连衣裳,都是几乎一模一样的红衣。
纸上不可能凭空出现画像,相信道人那套法术的下人为数不少,无数惊恐憎恶的目光,纷纷射向梅三娘。
马隆脸色一沉,挡在了梅三娘面前。
梅三娘冷笑了一声:“我一直以为,害人的邪祟都是厉鬼怨魂所化,不知什么时候,活人也能做鬼事了?”
舞剑的道人大声斥道:“你这妖孽,需要狡辩。
你虽然不是鬼物,却是妖邪之身。
神明已经显灵,你今天休想逃走。
老夫人,只要把这妖邪烧成灰,埋在小少爷的床下,邪祟自会化解!”
梅三娘笑容却越发明艳:“烧成灰?
就凭你?”
道人凛然道:“对付妖邪,当然不能心软。
对你心软,就是对小少爷心狠!”
“老夫人,贫道已经找出了妖孽真身,这妖孽没办法在光天化日之下做法,还请贵府赶紧动手,等会儿天黑了,贫道也不一定留得住这妖孽!”
生生烧死一个人,哪怕这是个妖邪,老夫人也有些被吓住了,但一想到生死不知的孙儿,就心硬如铁,想要让人拿下梅三娘。
就在这时候,裴令章抢在她面前开了口:“鬼神之事,自来玄虚,母亲且慢,不如听一听梅……神医怎么说。”
梅三娘有些意外地看向裴令章,没想到,他居然更相信自己。
神色缓了缓,梅三娘乐悠悠道:“我今天刚到寿城,之前一直住在京城,你们裴家的怪病,应该不是今天才出现的吧?
隔着七八百里,我也能化作邪祟,去谋害你们那个所谓的小少爷?”
道人反驳:“法术之神,可以贯通天地,谁知道你这妖孽用了什么邪法?”
梅三娘嘲讽:“果然是个好理由,不需要任何证据,一切全都凭你一张嘴随便说,说不通的就推给鬼神。
只要你这妖人想,谁都能变成你嘴里的妖邪。”
道人心底一虚,脸上却不露,继续凛然道:“老夫人,裴家主,妖邪惯会蛊惑人心,你们万万不能再等下去了!”
老夫人点了点拐杖:“不错,来人,动手!”
裴令章的声音同时响起:“母亲,不可!”
老夫人脸色铁青地看着儿子:“你莫非也中了邪,非要护着那妖邪不可?”
裴令章恳切道:“母亲,孩儿以为,妖邪之说太过诡异,不可轻信,不如先让梅神医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