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宇轩身上穿着龙袍。
皇上身上的龙袍已经破旧了,被刀划开的,被利器伤的。
而他身上的龙袍还是崭新的。
看起来适合他更适合那身龙袍,毕竟皇上已经老迈,而他正当年轻意气风发。但这世上很多事并不是适合与不适合,终究还是要有规矩的。
皇甫宇轩眯着眼睛看着路千雪。
跟那些朝臣们相比,他倒是认识路千雪。
不过,他所认识的路千雪,不是这样的路千雪。
那是和诚王并肩而行,被诚王呵护着的路千雪;那是轻眉浅笑,软语温声,对着诚王像只依人小鸟的路千雪。
而不是现在这样,清泠如水,幽雅如兰,娇俏如荷,却又谈笑夺人命,随手斩人头的罗刹。这时候,他的脑海里竟然又跳出一个身影。
夏文锦似乎也是这样?
但又不一样。
路千雪眼神干净,神色轻松,谈笑间明媚如春花,清爽如夏风,就像落入凡尘的仙人,哪怕在污浊的环境里,她也不沾尘埃。
夏文锦不一样,她眼神澄澈,那种看透世事般的澄澈,好像已经经历了很多,然后沉淀下来之后的幽与静,凉如秋霜,凛如冬雪。
皇甫宇轩收敛了眼底深处的情绪,看着路千雪,淡淡地道:“五婶,本以为你是女中豪杰,聪明灵慧,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路千雪笑盈盈的,好看的眉微微一扬,像一朵娇俏的花儿被风吹动,灵动而翩然,仙气满满,她的声音轻灵好听:“是吗?那你觉得怎么样才算是聪明?”
皇甫宇轩一指皇上,道:“当年五王叔五婶两情相悦,天造地设,可此人却仗着皇权之威,强迫五王叔娶姜氏之女为妃。五王叔不过是陈情已心有所属,不愿另娶他人,此人便雷霆大怒,想要当庭斩杀,群臣苦苦求情,五王叔才捡回一条性命!”
路千雪看了皇上一眼,没有说话。
皇上神色复杂,当年的事……唉,当年的事,的确就是这样!
皇甫宇轩接着道:“可五王叔虽逃过死罪,却被驱往云州。云州当时是个什么情形,我想五婶比所有人都清楚。那不是就藩,那是流放!不,比流放更不如,那分明是不想背父杀子的恶名,所以借刀杀人。”他指皇上:“你敢说当年不是存此心吗?”
皇上板着脸看着他。
当年之事,便算确实是如此又如何?
他是皇帝,他不说谎,他不能为了眼前能活命就放弃他身为皇帝的尊严。
他知道皇甫宇轩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紧紧地闭上嘴。他想,当年,他是这么想的。当年的老五,他是动了杀心的!
皇甫宇轩对路千雪道:“现在你看清了吧,我说的都是真的!他就是这样一个狠毒凉薄的人!”对这个诚王妃,皇甫宇轩还是有些忌惮的,只要诚王一家不掺和其中,这个老东西根本就无处可逃!
路千雪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没错,当年的事的确有些意难平!”
皇上脸色大变,可是他也无话可说,当年的事,做都已经做了,二十多年了,一切已经无可挽回。
皇甫宇轩大喜,道:“五婶一向快意恩仇,既然意难平,难道你还要帮他吗?”
路千雪似有犹疑:“那我来都来了,不帮他,帮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