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兰台宫中的某座大殿内,已燃起了数盆大火炉,热气升腾之间,将整个殿内烘得温暖如春。另有一排排灿灿煌煌的灯火,将殿内映照得一片通明。
灯光映照中,容光娇艳的楠公主正蜷缩着身子,如一只小猫般慵懒的依偎在一个容貌端庄的中年女子身傍。细细看去,二人的眉目之间,却依稀有几分相似之处。
“母后,好不好嘛,您就答应了我吧,将带弃调入到兰台宫内担任护卫统领,他的武艺十分高强!”只见楠儿轻轻扯着那中年女子的一角衣袖,轻声呢喃道:“公子负刍前段时间为府中组建锐士营挑选一应门客护卫时,他可是夺得了魁首之位。”
李太后的嘴角难得的露出一丝浅笑,慈爱的抚了抚楠儿俏丽娇艳的脸庞,又伸出一根青葱般的纤细手指,轻轻刮了刮楠儿挺拔俊俏的鼻子,嗔怪道:“楠儿,你看看你,都这么大了,还没羞没躁的,居然如此的为一个男子求官。”
“带弃与我自幼相熟,乃是一起长大的亲密伙伴,有什么可羞躁的!”微微仰起头,楠儿理直气壮的说道。
“如今你可是贵为楚国的公主,诸事千万不要失了体统。”李太后颜色一正,郑重的说道,缓了缓,又道:“今日有人在朝会上提议,要与那魏国联姻,将你嫁于魏景湣王,王上已然应允了。”
闻得此言,楠儿顿时如坠冰窖之中,浑身颤抖之中,只觉一阵阵寒意滚滚袭来,随即冷冷的道:“不,母后大人,楠儿不要嫁人!楠儿惟愿留在母后的身边,哪儿也不去。”
说着说着,不觉垂头轻声的啜泣了起来。
“傻孩子,古往今来,哪有女子长大成人之后不嫁人的,难道你要一辈子待在我身边吗。”紧紧的抱住楠儿,李太后温柔的安慰道:“再说了,那魏国好歹也是中原大国,能够嫁于一国之君,将来也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不,不,不,我不要嫁于魏王,也不要什么荣华富贵!此际,只求能与我心爱的人长相厮守。”猛然抱住李太后,楠儿不禁失声痛哭道。
……
次日,兰台宫中的某处四下无人之地,一片僻静的野草丛中,两位窈窕身影一先一后相继出现。
两道身影皆穿着形制一般的水绿色宽大袍服,却都是兰台宫中的宫女。只是,其中一位年轻的美丽宫女衣袖上的淡淡银边,显示其身份有些特殊。
满面犹疑的四处张望了一眼,那位年轻的美丽宫女对着另一位稍年长些的宫女说道:“琳儿姐姐,不知有何机密之事,约我到如此偏僻之地密谈。”
一旁那年长些的宫女陪着笑脸说道:“恭喜蓉儿妹妹,居然能够在楠公主殿下身旁当差,真是羡慕死姐姐了。”
“琳儿姐姐,此次你约我来此处便是为了说这个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此际我便要走了,殿下那里还在等着我去培花呢。”闻言,年轻的宫女拉下脸来,冷冷的说道。
“当然不是,是另有件事要恭喜蓉儿妹妹。”眼见对方的面色渐变,那年长些的宫女不以为杵的继续笑道。
察觉到年轻些的宫女面上现出了不耐之色,又急急的分说道:“既然妹妹时间紧迫,那姐姐就直说了。事情是这样的,令尹李园大人看中了你,想请你在平素多多关注着些殿下,以便协助其更好的关心爱护殿下。至于事后的好处,你就放心吧,大人一向出手大方,自然不会亏待于你。”
见对方竟然如此直白的欲拉拢自己为令尹李园去监视楠公主,那位年轻的宫女不禁勃然色变,断然拒绝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况且,殿下一直都待我不薄。还请琳儿姐姐转告令尹李园大人,如此不忠不义之事,请恕妹妹无法办到!”
被对方直接拒绝,年长些的宫女顿时神情一冷,口中冷冷的劝道:“令尹李园大人权倾朝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事,蓉儿妹妹还是先回去再细细的斟酌一番吧,如今说此话却嫌太早。”
“我意已决,此事就不必多说了,我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不屑的望了对方一眼,年轻的宫女当即拂袖而去。
至此,两位宫女的交谈算是不欢而散。
片刻之后,一只信鸽急急的扇动着翅膀,迅疾的飞上天空,只略作盘旋,便匆匆的飞出了兰台宫。
不多时,令尹府内,一间阴暗的大厅中。
一位面目阴鸷的男子端坐于居中的位置,正仔细的看着手中的一片细绢。
片刻之后,男子面上现出了一丝冷笑,冷冷的道:“立刻调一组人,随我出去办件小差事。”
随即,从厅内的暗影中突兀的现出一条黑影,急急匆匆的接令而去。
王都内,一片偏僻破旧的平民区中,一群黑衣大汉急急的穿梭在一条条青石小巷之中,最终停驻在一个夯土而围的小院前。
一位引路的黑衣汉子急忙凑到一位面目阴鸷的男子身前,轻轻的道:“大人,就是此处了。”
男子淡淡的道:“嗯,很好,一半人将此处围起来,一半人随我进去。”
随着几位黑衣大汉将小院紧紧围住,那位男子当先一脚踢开了破旧的院门,直闯了进去。
小院内,一位活泼可爱的男童正在玩耍,见此情景,陡然发出一声惊叫,便慌慌张张的跑向了房中。
男童堪堪跑到了门口,却被一条诡异出现的黑影紧紧抓住,顿时又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大叫。
闻声,一对中年夫妇慌慌张张的从房中急奔了出来。
望着面前那群凶神恶煞般的黑衣大汉,中年男子一阵大惊,又望了望被一位大汉紧紧抓在手中的男童,颤颤巍巍的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抓住我家小儿,又怎么光天化日的私闯民宅?”
一时间,那位面目阴鸷的男子也不答话,只是紧紧的盯着中年夫妇一阵细看。看了片刻,又围着已是战战兢兢的夫妇二人上下打量了起来。一面打量,一面自言自语的道:“哪处明显些呢,总不可能把整张面皮给剥了下来吧。”
闻言,那对夫妇更是惊骇不已,当即吓得紧紧的抱做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