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撕裂的星空瞬间合拢,像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那八颗星石擦身而过,轮回着永远不变的轨迹,继续前行。
只是星石上的星光,弱不可见,像是烧尽得煤炭,黯淡无光。
越行越远,直至被其他星石光芒掩盖,消失在星空深处。
“你是谁?”
易恒还未反应过来,耳里便传来一道声音。
像是从深渊传来一般,又像是从四周传来,像是这天地的问话。
淡然而威严。
他猛地睁开双眼,抬起头来,与苏妖妖香唇分开,朝前方看去。
苏妖妖也惊醒过来,顾不得湿润的唇边残留的余味,扭头朝前方看去。
但她瞬间又扭头过来,抬头看向易恒。
易恒无须低头,便知她眼里的震惊和恐惧,他自己心里也是猛地下沉,再下沉。
火,整个天地都是火。
但却毫不沾身,只在紫府中焚烧灵魂的火。
灵魂传来的阵痛,不是他惊恐,也不是苏妖妖惊恐的原因。
他知道,苏妖妖惊恐的是前方盘坐在火海中,半分不受火海烁烧影响的那个人。
那人像是很用力地睁开眼睛,似乎闭着双眼地时间太长太长,已经忘记如何睁眼,而此时眼皮尘封已久,必须用力才能睁开。
浓眉下,两道精芒射来,带着审视、略有疑惑,但却又如同一切皆掌握在手一般,自信、从容。
淡然的面孔,黑油的长发,一身斑白道服,盘坐在地,仅仅坐着,便像是这方天地的主宰,一念可毁天,一念可灭地。
易恒手心开始冒汗。
身前像是竖立着一面明镜。
而那人,便是他在镜子中的样子。
只不过,那人盘坐,而他站着。
“你,又是谁?”镇定下来,他不答反问,只要是人,他也未必会害怕。
“哈哈,我是谁?”那人微微一愣,很显然这愣住的表情恐怕无数年不曾有过,故而显得生涩无比。
但随即从喉咙中发出低笑,接着张开嘴,发出狂笑。
笑声先是带着自然而然的威严,接着渐渐变得凄凉,而后渐渐变得猖狂。
狂笑之声响彻整个天地,响彻易恒心里。
苏妖妖眼神中仍是不可置信之色。
余光偷偷看向前方猖狂大笑的道人,又再次死死抱着他。
若非一人盘坐,一人站着,一人身着斑白道服,一人身上血迹斑斑,羊皮衣裳已成褴褛,她绝对无法分辨出谁是谁。
至少用肉眼、用灵识无法分辨出。
刚才与她深情相拥相吻几乎融为一体的,到底是抱着的易恒,还是盘坐在哪里的那道人?
她心里的惊恐更加深重,在猖狂的笑声中,更加用力搂住他的脖子,让他喘息之声渐渐变粗。
“我是谁?时间太长,若非你询问,也许便再也不会主动想起。”盘坐的道人停下笑声,笑得颤抖的全身也渐渐稳沉下来。
他此时终于将双眼全部睁开,仔细打量着易恒,半响之后才动容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却知道你绝对与我有联系,可否告诉我,这到底何故?”
易恒眼神黯然。
若是自己知道是什么原因,又岂会如此震惊?
此人不仅面貌与自己完全相同,更让自己恐慌的是,自己对他竟然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似乎与他并不是第一次相见,而是失散多年多年的老友。
他不愿意相信这种感觉。
但紫府中青年的感觉却最为真实。
十多丈外,盘坐在哪里的道人,不仅仅像是老友,更像是亲兄弟一般。
连他猖狂的笑声,自己也感觉很是亲切,没有任何一丝违和之感,更是难得兴起一丝敌意。
“哈哈,看来你与我一样有这种感觉,好吧,既然你不想开口,为了解释这一切,便由我来说吧!”
那盘坐的道人面色一正,忽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再次说道:“别怕没有时间,在这里,与外面不同,时间恰好是最容易获得的。”
“请说!”易恒抱着苏妖妖不便拱手,故而朝他微微弯腰道。
“外面如今怎样了?我那三个徒弟可否成就金丹?”那道人一开口并没有直接了断地讲诉,而是先问了两个问题,像是自问,又像是真想问他。
他自然闭口不答,心里虽然有所猜测,但一来不敢暴露自己更多信息,二来不知猜测是否完全正确。
所以,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等着那道人继续自问自答。
果然,那道人并非真想问他,立即自己回答道:“在外面,世人都称呼我为鸿钧道祖。”
易恒一听此言,面色不变,但一颗心再次急速下沉,恍若掉进无底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