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珏只是一笑,垂了头,眼中却是一片冰冷,再也没有以后了。齐恒,你为了你母亲可以委屈自己次次陪我回娘家,可是以前你可曾委屈你自己一回,替我说句公道话?
说到底,在你心里最重要的是你母亲而不是我,便是今日在你母亲跟我,以及我们死去的孩子之间,你依旧选择站在你母亲那边。心里幽幽叹息一声,如何不怨?如何不恨?如何能继续心中带苦面上带笑的在这里度过每一天每一刻?
“这可不好,如是耽搁了你的公务便是我的过错了。”罗珏应道。
以前罗珏斤斤计较的时候他觉得厌烦,可是如今她变得宽容大度了,他又觉得失落,心头怅怅然的有些说不出来的味道,看着罗珏低垂的眉眼,恍然发现她好像很久没有跟以前一样时时刻刻的凝望着自己了。
依稀记得,洞房花烛夜掀起盖头时,那一双灵动如狐,慧黠莹润的眸子正紧紧的盯着自己,那一双眼睛至今他不会忘记。可是眼前这个曾经有着这样一双鲜活眸子的女子,早已经变得双眸晦暗,难起波澜。
心头竟有些苦涩,他一直知道自己是有些对不住她,委屈她的。
他正想要在说些什么,罗珏却不给他机会了,抬头看着齐夫人,“不知道母亲可有什么事情吩咐?这些日子我一直卧病在床,给母亲添了不少的烦忧,实在是我的过错。”
面对着这样礼数周全神态放低的罗珏,齐夫人一时间也没有发作的理由,胸口气的越发的沉闷。
罗珏怎么会再给齐夫人机会让她卓著自己的把柄胡闹一番,把今儿个的事情抵消过去?决不能!
齐夫人还未说话,便听到罗姨娘忽然孑孑笑了一声,看这罗珏大声说得道:“少夫人,你可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如何没得?我告诉你就是你的好婆婆,齐府的夫人下的黑手,你想不到吧?哈哈哈哈,你们都不会知道,这府里有多少小生命消失,不会知道这个女人有多狠心,不然的话这齐府里怎么就只能有少爷一个孩子?只是这女人丧心病狂,不让别的女人生下老爷的孩子也就罢了,居然还不让你生下少爷的孩子,那可是她嫡亲的孙子,你想不到吧?”
罗珏心里松了口气,没想到最后当着她的面把事情说出来的会是罗姨娘,按照罗姨娘的性子,她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可见今儿个罗姨娘一定是察觉到了危险,知道自己可能没有活路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把事情捅破天,豁出去了!
心里高兴这件事情终于被揭开了,面上却是一片苍白,怔怔的转头看向齐夫人,嘴里想要说什么却没说出来。最后眼神落在齐恒的身上,语气晦涩,十分艰难的问道:“这是真的吗?怎么可能呢,我知道母亲一直不喜欢我,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我,但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却是你的孩子,是她的嫡亲的孙儿……不可能,不可能!罗姨娘一定是胡说的,一定是的。”
“胡说?少夫人你可真天真,知道夫人为什么不喜欢你吗?那是因为你的出身太好,若是做婆婆的压制不住儿媳妇,她以后如何在这府里立足?你若是平平安安生下了儿子,有了立足的根本,腰杆挺直,她自然是不会乐意的。她并不是让少爷没有子嗣,只是这个子嗣却不能是你生出来的。不然的话怎么会在你们新婚期间就把自己身边两个最出色的丫头硬塞进你们房里去?”
“你闭嘴!”齐夫人暴怒,她没想到罗姨娘居然猜中了她心底最隐晦的心思,也没想到罗姨娘居然能想到这么多,一下子被人这样将心里的盘算给亮了出来,齐夫人顿时觉得窘迫难当。
齐恒傻了,他想过很多理由,或许是她的母亲太疼爱他,瞧不得自己的妻子对自己诸多的压制,看不惯罗珏脾性刚烈替自己出头,想过太多太多的可能,唯独想不到这一点。
齐御使气的心口乱颤,猛地站起身来一脚将罗姨娘踢翻在地,“ 你若再胡说八道,我便立刻发落了你。”
齐御使大约是相信罗姨娘的话的,但是现在不能激怒罗珏,让罗珏回凉国公府哭闹,在凉国公府跟自家婆娘面前,他自然更倾向于护住自己家,所以即便是罗姨娘说的都是真的,也只能当做假的。
齐御使心里也是恼恨的很,难怪这么多年自己只有恒儿一个孩子,居然是发妻做的手脚,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子嗣繁茂。不过这事儿以后再算账不迟,眼前的事情更要紧。
齐御使想要把事情压下去,但是罗姨娘却偏偏不肯,齐御使那一脚真是狠,她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气血翻涌的很。罗姨娘活着的目的不过是报复齐夫人,让齐夫人为她的孩儿偿命。如今有这个大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以前是还想着能保住自己的命是最好的,既然保不住了,她就更加的不在乎了。
罗姨娘的眼睛里充满了鲜红的血丝,神情狰狞恐怖,便是一旁的舞姨娘也被吓了一跳,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如意护着肚子躲在吉祥的后面,吉祥的脸被毁了,看着罗姨娘吃了她的心都有了,此时看到罗姨娘的神情心里也是一颤,手心不由得冒出一层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