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行事,作为臣子只能从命,可是架不住心里骂娘,简直是缺大德了。
云染心疼不已,亲自去了厨房熬了败火汤,看着她爹喝下去,嘴里不停地劝道:“您至于吗?把自己身体气坏了,最后心疼的还不是我跟繁哥儿。王爷身份贵重,侧妃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现在尘埃落定也是好事。为了别人把自己气成这样,您以前是怎么教我的,自己倒是忘了个干净。”
被女儿灌了一肚子的汤,又被她念叨了一整天,顾钧和眼眶微红,“早知道嫁入高门非好事儿,若不是……总之你别怕,若是哪个敢欺负你,你只管打回去,爹爹给你撑腰。”
云染就笑了,看着她爹就说道:“您担心什么,我又不是木头人,别人打我一巴掌,我就站着生生受了不成?”
“您心太软,我怕你到时候下不了手,不行,我得为你买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带去,打起架来也不会输。”
云染目瞠口呆,合着在她爹眼里,她嫁人就是为了打群架去的!
顾钧和是个急性子,说做就做,风风火火的找牙婆买粗壮婆子做陪嫁的事情,等传到司空穆晟的耳朵里的时候,一时握着笔的手一颤,墨汁抵在了军报上。
看着那乌黑的一点,旁边董传章连忙拿了纸吸墨汁,但是心里却是笑翻了天。
这个顾大人,还真是不拘一格,思维异于常人啊。
司空穆晟将笔搁在黄杨木的笔架上,擦擦手,才起头来看着强憋着笑的董传章,眸光微利,淡淡的说道:“接下来肃郡王府的事情,先生就全权负责,该动手了。”
什么叫做乐极生悲?
董传章觉得自己可以现身说法了。
王爷太小气,他就是在心里看了个笑话而已,这就遭报应了。
哎。
这年头幕僚不好当,笑话不好看啊。
等到处理完军务,司空穆晟就往对门去了。
恰好顾钧和不在家,据说是正在各家牙行相看粗使婆子,越壮的越好。
云染只得出来待客,开了春,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一身柳黄的袄裙,乌黑的长发,身量仿佛又高了些,身子窈窕的站在那里,就像是春日里的一幅画。
“给王爷问安。”云染隔着几步停下来,蹲身行礼。
“你我之间无须多礼。”司空穆晟看着她说道。
“礼不可废,王爷请。”云染浅浅一笑,眸光如清潭,引着司空穆晟进了小花厅坐下。
吩咐人送了茶上来,这才坐在下首,“不知道王爷大驾光临所为何事,爹爹不在家,不如当他回来我再请爹爹上门。”
这是婉转的撵他走?
司空穆晟看着云染,他素来是直来直往的性子,道:“我是来找你的。”
云染颇有些意外,立时就紧张起来,尽量放缓自己的思绪,“是吗?那王爷找小女有什么吩咐?”
“云染,你一定要跟我这么生疏吗?”司空穆晟盯着她问道。
云染:……
到底是莽直的武夫,这样的话你直接问到她脸上,她能怎么回答?
“王爷真爱开玩笑……”
“我想听实话。”司空穆晟脑子里就想起那回醉酒之后,云染那毫无顾忌的话来。
云染就默了,实话?
实话能说吗?
“王爷何必咄咄逼人,云染幼承庭训,自然不会让王爷为难,您放心就是。”
他宁可她为难他!
“顾云染,那回你酒后吐真言的事情,你忘记了吗?”
所以,那会酒后的事情,司空穆晟一直憋着不提,原来就是在这个时候等着她吗?
心思真够深的。
云染渐渐白了脸,坐在那里身子笔直,脸上的笑容也没了,一双眼睛静静的望着司空穆晟。
他如此逼她,她哪里还有退路?
“王爷想要听什么?小女自然也盼着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可是,这不是我心有所盼,就能得偿所愿。”云染看着司空穆晟,“那么是不是我心有所盼,王爷今日来,就许给我个得偿所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