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驰的黑影，迅速地穿过玉叶胡同，穿过这条街，再往东走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出城了，他必须要赶在城门落锁前出去，晚了的话，只能翻城墙了。翻城墙对于他来说不是难事，只是他觉得麻烦。

可是，当身子掠过甄府的大门时，身形微顿，然后一转进了后夹道，那里是甄府的后门。

如鹰隼一般犀利的双眸迅速的扫视一眼，一个飞身跃进了墙内，一个翻滚藏进了花丛中。

他记得李格非说过，天然居住在悠然居，迅速地穿过花丛，过了穿堂，就进了内院，这里散落着好几个小院落。

漪澜院、梦幽居、漓雨轩，终于，悠然居三个字跃入眼睛。杜月城锋利如刀的黑眸一扫，看到周围没人，纵身一跃，一个飞身就上了悠然居角落里的一棵浓密的琼花树。

此刻的天然正斜倚窗前，紧握的双拳还没有松开，虽远必诛这四个字让她不由得冷笑一声。当真够远的，蜀中的女人呢。

杜月城眼睛一闪不闪的看着天然，如羊脂玉般细腻的肌肤，在月光的晕染下更增添了一丝银色的光芒。那微蹙的眉头，紧抿的樱唇，还有那蹙黑的眼睛里不时闪过的哀愁，让杜月城的心里微微一动，这样的她，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在他的印象里，天然一直是柔弱的，可是此刻她虽依旧柔弱但是却多了顽强。较弱的身躯似是无力的倚在窗前，头微垂了下去，长长的睫毛覆在莹亮的大眼上，遮住了所有的光芒。

杜月城收敛身形，院子里走过几个丫头，只见其中一个看到天然倚在窗前，一个箭步就跑了进去，眨眼就进了内室，当她出现在天然的身边时手里多了一件夹衣，给她轻轻地披在身上，嘴里却说道：“小姐，睡吧，天晚了。”

“再等等，我还不困。”天然嘴角一勾淡淡的笑道，双手却收紧了披在身上的衣裳，真的有些冷呢。

“小姐，你不要多想了，若是世子爷真的要娶那彝族公主也没什么，咱们几个丫头没别的本事，总能跟在您的身边照顾您。大不了咱们就搬出京城去，舅夫人说了，若小姐愿意，天涯海角，相中哪里咱们就在哪里，置所别院，悠哉的过日子岂不是更好？”华露给天然泡了一杯安神茶，放在她的手里，说道：“暖暖手，虽然入了春，晚上还凉的很。”

天然欠欠身子，换了个姿势，看着几个丫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杜月城有些看呆了，他从没见过天然这般恣意的摸样，那笑容宛如刚盛开的雪莲般高贵，却又如偷入凡间的精灵带着丝调皮，就连那流连在她身上的银色月光都黯淡了不少，她像是月宫仙子，却比嫦娥多了温暖少了冰冷。

当天然在丫头们的劝说下去休息，屋子里的灯光都黯淡了下去，杜月城悄悄地溜糊了甄府往城郊而去，一路上，天然那毫不端庄的一笑，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看不透她，上一刻可以忧愁苦恼，下一刻又可以恣意的笑，还有她，隐隐约约给自己传送的信息，她就像是高山顶的云海，令人苦恼却又流连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