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庭看着楚墨问道,他如今虽然落魄,但是眼力尚在,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他所见不多的无论是气度心性都杰出之人,当别人都冷眼旁观的时候,只有他做出实际行动帮助自己。
这样的行动力是典型的成大事者所需要具备的,若是一味的只是在脑中想想,眼睛看看,也只会沦落为普通人而已。
这样的人和自己的女儿在同一所大学,就算只是做个朋友也是极好的,对自己的女儿肯定大有裨益,自己这一生算是被人废了,但好歹也要为自己的女儿做点什么。
楚墨想了想,云韵儿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他以前好像听楚雅柔跟自己提过的。
自己的记忆再次像是有了生命般,主动跳出来供楚墨回忆,经过短暂的失神,楚墨眼中露出一丝了然。
“我想起来了,云韵儿不就是那个宁江省的状元吗?”
他终于记起自己是什么时候听到这个名字的,自己考上省级状元后报取的第一志愿是燕京大学,楚雅柔就帮自己上网调查了其他省报取燕京大学的省级状元和自己作对比,发现只有那个云韵儿和自己只有一分之差。
云飞庭自豪地点点头,只要一提到他的女儿,他身上的颓废便会一扫无余,楚墨看出来他对女儿是相当的在乎。
“对,那就是我的女儿,她现在在哪个系你应该知道吧?”
楚墨摇了摇头,他是真的不知道,毕竟自己在大学里面的时间那么少,自己又没有时间去关注别人,他关注的除了自己的学分,就是那个女人。
云飞庭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不过他马上就提起精神来,开口道:“既然你也是去燕京大学的,那你领着我去找找不就行了吗?”
楚墨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他也是一个人回学校,找个人路上作伴也是一件好事,总算磨掉无聊的时间了,在火车上他又不能光明正大的修炼,那种喧闹就让自己心绪不宁了。
两人宛如忘年之交,谈了一路的闲事,却都没有牵扯到自身的情况,直到火车到站,楚墨和云飞庭才停止交谈,两人一齐走下了车,随后赶往燕京大学。
……
“我又回来了,我曾经的尘世大学啊,咳咳咳~~”
站在久违的燕京大学的门口,云飞庭用着仅仅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暗叹一声,没想到情绪太激动了导致自己咳嗽个不停,身上的某处又在隐隐作痛。
楚墨的神识探去,脸色顿时发生变化,他竟然看到了云飞庭身体里面的经络都几乎坏死了,很明显是外力蛮横毁掉的,这不是让他不能理解的,但是楚墨却是从那些粗壮的筋脉上推断出来,云飞庭一定是练武的。
在云飞庭身上某处轻轻一点,后者一直不断的咳嗽声便是突然止住,转过头来惊疑不定地看了楚墨一眼,楚墨对着他眨了眨眼,又摇了摇头。
两人相视一笑,都明白了什么,却又不说出来点破,这种默契竟然还是从第一次见面的两人身上出现。
“云叔,我们进去吧,都快到中午放学时间了,你不会是近乡情更怯了吧?”
楚墨怂恿了一下,云飞庭看了看早已大变样的燕大,算是默认了,他如今这副样子又不是衣锦还乡,出现在曾经的大学会不会让自己的女儿难堪,这也是他需要考虑的。
“既来之则安之,我们进去吧。”
许久,云飞庭决定好了,自己只是进去看一看,把钱给自己的女儿,就算别人问起他的身份,不承认是自己女儿的父亲也就行了,随即挺直身子就朝着学校走去。
“慢着,等一会,你们两个是什么人?怎么就这样随便进来了?只有本校的学生或者是历届的学生才能进去,至于家长也是要经过确认才能进去的。”楚墨还没进校门就被警卫拦了下来。
楚墨的确是记起这个规矩了,那么长时间没有归校,他都忘记这一茬了,赶紧从包里取出自己的学生证递给警卫,警卫接过来一看眼神盯着楚墨觉得怪怪的,这个学生的请假记录还在警卫室里放着呢,竟然一请就是两个月的假,还不是什么病假,给他们警卫室的人印象颇深。
不过还是把学生证还给了楚墨,示意他可以进去,然后把眼睛投向了云飞庭,眉头不禁皱起来。
这个男人衣衫不整,边幅不修,落魄成这样,看上去就像是个搬砖的,到学校来干什么?
楚墨刚想解释什么,就看见这个警卫旁边的一个至始至终眼神都盯着云飞庭的老警卫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看着云飞庭说:“你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
云飞庭也是认出来了昔日旧识之人,这个老人是瞒不过去的,所以老实承认,苦笑了一声:“王叔,你还记得我啊。”
王大海上上下下地看了此时的云飞庭一眼,半晌才叹了一句,“没想到十八年前燕大的才子竟变得如此,真是世事变化无常,你先和你旁边这个学生进来吧,这里学生多,你挡着别人了。”
云飞庭点点头,不介意王大海说话的语气,他以前都习惯了,眼下竟然感到了一切亲切。
径直进了校门,云飞庭回头对王大海点头表示感激,王大海摆了摆手,“当初就你小子让我头痛,每次逃课回来都给我捎瓶酒,你是来看你女儿的吧,怪不得我每次看她都觉得那么像你呢。”
“待会,你来我的警卫室一趟,我想和你再喝酒,放心吧,我来付钱。”
云飞庭无奈地哭笑了一下,然后和楚墨走进学校,两人默契地并没有说什么。
在两人走后,王大海身旁的那个年轻警卫有点不确定地问道:“老王叔,那个人就是你常跟我们说的那个十八年前的怪才?门门功课满分的那个?怎么现在……”
王大海点点头,惆怅地说了一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年轻警卫诧异地看着王大海,怎么从他嘴里吐出来那么文雅的话语?这老头平时不是只知道喝酒下棋睡觉吗?
……
“楚墨,你怎么也在这个学校里,像我们这样的人呆在尘世里是会受各种限制的,有时候往往就连尊严也没有。”
云飞庭一边慢步走一边向旁边的楚墨问道,想起了以往的自己也是那样的意气风发,只是没想到造化弄人,如今却成了一个废人。
楚墨没有理解云飞庭说的话所含的真正意义,但还是摇了摇头,“没有人能轻易限制我的自由,没有人能轻易夺去我的尊严,如果有,那也要一定要把我杀死到神魂俱灭,不然就算只有一滴血,一块骨,一片肉,我也要杀回去。”
云飞庭被楚墨的豪言壮气先是一愣,虽然听得不是太懂,但很快他就明白了楚墨的意思声,低着头想到了什么,茫然地说道:“我的血,我的骨,我的肉在哪里?”
楚墨静静地看着云飞庭,并没有说什么,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楚墨绝不会旁敲侧击地鼓励他,但是对方曾经是个武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已经被废了,但是对于楚墨来说,修士就要与人斗,与天斗,身不死绝,血不流尽,骨不碎完。
那便继续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