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丰见孟修远突然昏倒,心中着急,迅步上前将他扶起。
当即探查脉搏呼吸,见孟修远的生命无恙,他心中才稍稍放宽。
可待张三丰想要以真气探查孟修远体内情况、确定孟修远到底是为何昏迷的时候,却无奈发现,自己的真气已经输入不到这小徒弟的体内了。
实在是孟修远体内那液态的真气质量太高,于身体经脉之中自主流转,逼得张三丰的纯阳真气举步维艰。
一时间,身为一代武学大宗师的张三丰,面对孟修远此时的这般情况,竟是感觉都有些无能力为。
好在,片刻之后,孟修远便自己幽幽转醒,挣扎着坐了起来,显然是并没有为什么大碍。
“修远,你这是怎么了?”
张三丰仍是有些担心,不由得问道。
孟修远闻声,眼神渐渐从茫然中恢复,半晌,才开口对师父答道
“师父,我这次可能真的要走了。”
张三丰闻言有些疑惑,正待要出口询问,却是孟修远率先关心道
“师父,我刚才打您那一拳,没事吧?
您便是要让我,也没必要非得硬受我这一击啊……”
听得孟修远这话,张三丰笑着摇了摇头道
“没事,你真气出了问题,咱们再打下去太过危险。
我这个做师父的,让你一招,还是没问题的。”
孟修远闻声点了点头,眼神之中神情复杂,对张三丰说道
“师父,若没有您让我这一招,我许是事情便成不了。
此世间武学,有您这位巅峰在,想要攀登超越,可真的是不容易。”
张三丰听他这么说,心中一动,似是猜到了些什么。不过见孟修远这幅仍有些疲惫恍忽的样子,他还是暂且压下了一切疑问,朝孟修远闻声说道
“修远,咱先回去喝些茶水休息一下。
有什么事情,坐下再聊。”
于是,师徒二人便先出了这一片狼藉的竹林,回到张三丰那座闭关小院之中。
孟修远一边帮师父煮水沏茶,一边想着到底该如何和他老人家解释。而张三丰则是便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自己这个小弟子。
半晌过后,待两人皆已坐定,喝了茶、喘匀了气,张三丰才又温声问道
“修远,你讲了两遍,说你要走了,到底是去哪里?”
言至于此,张三丰似是怕孟修远为难,又补上了一句
“我这也就是好奇随口问问,若是不能说,那便也无需强求,没什么关系。”
孟修远闻声摇了摇头,事情至此,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呢。他当即看着师父的眼睛,用认真的语气袒露道
“师父,我说是要离开,其实是应该是要去往另一方天地。
但至于具体会是哪里,我也不并不是很清楚。”
张三丰闻言有些不解,听得云里雾里,不由得开口问道
“另一方天地,你是指要乘船出海、或者往西域行去么?
可又怎的说,连自己也说不清楚?”
孟修远闻言抿了抿嘴唇,略微一顿,而后开口解释道
“不,师父,我去的地方,可比那远多了。
你可以当做,我是去了另一个世界。
至于说我为什么讲不清楚……”
说话间,孟修远恰好见脚边的泥土地上有一连串小蚂蚁爬过,便随手轻捻起了一只置于掌心,转而以此向张三丰道
“师父,你说这只蚂蚁,可知道我要带他去哪?”
张三丰闻言,先是愣了许久,随即仿佛有一道惊雷于心中炸响,不由微微瞪大了眼睛。
孟修远这话中似是没说什么,却又将一切说得明明白白。
张真人看了看孟修远,又抬头望了望天空,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忍不住地出声问道
“你说的是,有天外高人,要助你得道成仙、霞举飞升?”
张三丰虽是一个出家的道士,但对这神仙之说,他也只是从书上看过而已,向来没有太过在意。
此时话也就是从孟修远口中说出,他才会当真。
而对面的孟修远闻言则是赶忙摆了摆手,向师父解释道
“就我这点修为,又能成得哪门子仙呢。
至于说天外高人,我不敢确定存不存在,也可能只是我生来特别,所以有此能力。
而且说是飞升其实不恰当,更准确些,应该说只不过是换了一片天地生活而已。”
言罢,孟修远便将手中那只的蚂蚁,放到了桌上喝干的茶杯之中。
那茶杯内壁光滑,蚂蚁四处走窜,却也总是爬不出来,只能在原地打转。
片刻之后,孟修远又将这蚂蚁倒出,放进一个略大的茶碗之中。
那蚂蚁仍是没头没脑地四处乱窜,爬不出来。可与刚才不同的是,这碗里空间稍大,那蚂蚁多少也更自在了一些。
张三丰看着这被孟修远操控于股掌之中蚂蚁,恍然间有些领悟,明白了孟修远的意思。
片刻之后,他脸上挂起欣慰笑容,认真望着孟修远的双眼,温声说道
“即便不是飞升,那也很好。
修远,看来你那‘心血来潮’没错,这确实是个天大的好事。
你武学修至今日,已至这世间绝顶,想要再进一步,实为困难。
非得是到一片更为广阔的全新天地,才能有大的进展。
你能有这番机遇,师父真的替你高兴。”
对于这突然出现的变故,孟修远心中本来就是既惊喜又伤感,五味杂陈。
现在又听得师父这么一番话,他反而愈发觉得心中一酸,十分不舍。
武当山上二十年,这早就似家一般了。无论是诸位师兄还是张三丰这个师父,都已是他的亲人。
见孟修远这副表情,张三丰自然是猜出了他的心思。但是从心底来说,张三丰其实同样十分不舍得这个小徒弟,因而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是好。
只得强忍着心中情绪,故作平静地向孟修远问道
“修远,你可知自己这什么时候要走?
若是来得及的话,应该将你几位师兄都叫回来,与你再见上一面。”
孟修远闻声却是摇了摇头,向师父有些遗憾地开口道
“我心中感应虽有些模湖,但大略也就只在这几日之间。
师兄他们远在万里之外的昆仑山中,无论如何应该也是来不及了。”
张三丰闻言点了点头,脸上虽依然平静,但心中却是伤感难抑。
毕竟,他也明白,这小徒弟此次一走,大概是今生两人都再难相见了。
分别的日子近在眼前,催得人心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