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瑜给慈宁宫递了拜贴?”
梁太后没说话,宣珏抢了先,她看到梁太后的脸色一僵,随即眼神中无尽的厌恶流露。“母后,她兴许是想着自己尚算皇家命妇,宫里出了大事,怎么也得进宫来瞧瞧,但她又不便去见皇帝,只能来给母后您问问安了。”
宣珏给苏瑜找的借口并未将梁太后敷衍到,她深知她与苏瑜之间连客套都没有必要,苏瑜见她,肯定揣着什么让她防不胜防的恶毒心思。可她不能跟宣珏说啊,总不能告诉她,你头上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哥哥,此事让苏瑜知道了,她拿这事要胁你母后呢。
“她想知道宫里的事,往坤宁宫递拜贴不一样?何必非得到我跟前来虚晃?”梁太后没好气,说话的声音有些生硬。
宣珏不知要怎么接话,她更是奇怪,若说母后与苏瑜这两妯娌能有什么嫌隙,先前因着太后青睐肖美媛,如今肖美媛都成了贞嫔,只剩诞下皇子就能升妃位了,这关系早就不同往日,她怎么还看苏瑜不顺眼?
“母后,方嬷嬷说得对,你既是不想见,便不见吧。”本来因为皇帝之事她就难过,无谓再给自己添烦忧。
梁太后没作声。
显然她似乎无法拒绝不与苏瑜见面。
她的沉默,令宣珏心里的疑窦更深了。
梁太后因为一直惦记着苏瑜往慈宁宫递拜贴之事,思量再三,决定次日准她进宫请安。
而长公主宣珏昨日离开慈宁宫后留了个心眼,摄政王府的马车一直宫门,她便得到消息,将筠哥儿交给乳嬷嬷,立即收拾进宫。
苏瑜由李公公引着往梁太后的寝殿走,李公公很是想不通苏瑜为何会选这个多事之秋往慈宁宫闯?难道她不知道太后她老人家对她不待见吗?还是说她真是犯贱,想进宫来触触霉头找找虐?不过不论是哪桩原因,一会儿他会在太后跟前精神百倍的侍候,像什么掌嘴,赐板子这种事他不想假他人之手。
李公公走在前头心思阴测测的笑。
苏瑜端端稳稳的跟在后头,驻足,跪地行礼,一应规矩毫无差错,让人拿捏不到半分不妥。李公公不甘心苏瑜这样妥当,心里还在暗暗等着太后动怒。
梁太后看着苏瑜站在四方地毯中央,尊仪太后那支桃花流疏钗依旧斜在她的云髻,雅致的玉颜上妆容淡淡,一双润目恍若星缀夜夤,并非倾国倾城的姿态却让人瞧着不舍移眼。肚子已经隆起,脚上白牡丹的绣花鞋露出点点,一袭青色的水仙绣花对襟裙更显得她清丽撩人。
梁太后瞧着心恨难耐,果然,怎么都是她讨厌的样子。
面对梁太后的积威凤仪,苏瑜也有不输与她的从容气势。
“全都给哀家退下,没有哀家旨意,谁都不准靠近寝殿。”
又都赶出去?
李公公很泄气,却又不得不招呼众人都退出去,寝殿门口,由方嬷嬷亲自守着。
等到寝殿里一安静,特意梳妆打扮过的梁太后气势汹汹开口,“别告诉哀家你只是单纯的进宫给哀家请安。”
苏瑜也爱跟聪明人直截了当的说话,她淡淡笑了,曲了曲膝,“太后娘娘明鉴,主要是近日不论宫里还是连云都不太平,臣妾特意进宫想求求太后娘娘开恩,去陛下那里为我家王爷美言一二,好叫他不被人突然算计。”
梁太后心中一骇,苏瑜的话令她万分警惕,“哀家听不懂你的话。”
“雷劈勤政殿,皇帝因此受伤,他将这天罚推脱于王爷在连云造就的杀孽,下旨与北国禁战,再下罪己诏安抚民心,太后敢说这其中没有猫腻吗?这罪己诏公告天下,若是想简单的稳住民心,不是天下人太天真就是咱们的皇帝陛下太天真。”
苏瑜一席话,说得梁太后心中的惊涛一波接着一波,她那双清冷的润目,仿佛能看透一切。“我儿一代明君,百姓拥代,上苍庇佑,若不是宣祈执意在连云造下杀孽,上苍怎会降下责罚,偏偏这责罚落在我儿身上,凭什么?”
“太后娘娘,话题扯远了,臣妾进宫可不是为了在这些事情上与你分个清明的,陛下有了杀招,断不会轻易饶过王爷,一旦王爷出事,臣妾以及臣妾腹中的孩子恐怕会被赶尽杀绝,臣妾想求太后娘娘垂怜,请陛下不要再往连云输送恶念,能保证现在连云的状况,臣妾便感激不尽了。”
“呵呵……。”梁太后冷笑两声,她强忍着杀意言道“你既然什么都知道,凭什么认为连云的现状对宣祈有利?哀家不怕告诉你,就算皇帝留下后手,宣祈也只有两条路走,要么死,要么永远留在连云。而你,要么守活寡,要么守寡。”
梁太后这么自信,看来皇帝给耿荣的密旨里真是杀招。
“你与其现在担心宣祈的安危,不如想想自己的处境吧。”梁太后一时忘了自己有把柄在苏瑜手中,风凉话说得很爽。
“臣妾处境如何,想必太后娘娘是知情的。”苏瑜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太后娘娘的处境如何,臣妾也是知情的。”
梁太后脸上的得意尚未散去,便被苏瑜的话激得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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