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章武六年十二月中旬。</p>
还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大汉就将迎来新的年号。</p>
抬头望了一眼阴沉的天气，贺齐的脸上渐渐浮现出喜意。</p>
白日天色尚且阴沉，更何况夜间之时？</p>
根据多年的领兵经验，贺齐笃定今夜会无月无星。</p>
这样一来，当夜色来临后，柴桑城外的大部分区域，将彻底陷入一片漆黑中。</p>
天黑风急，今夜真是个适合杀戮的好日子！</p>
望着身后精神抖擞的数千精卒，贺齐心中浮现豪气。</p>
“传令全军，原地休息！”</p>
在数日的潜行踪迹下，贺齐成功率军隐秘地来到柴桑城外。</p>
贺齐极为擅长山地战。</p>
贺齐相信凭他对山地战的擅长，这几日的潜行，是不会引起汉军的注意的。</p>
想到这，当杨赞将一张胡床搬来之际，贺齐就对着他吩咐道：</p>
“去将费益带来。”</p>
听到贺齐的吩咐后，杨赞先将胡床放下展开，然后便起身离去。</p>
不久后，坐在胡床上休息的贺齐，就看到费益被杨赞带到身前。</p>
费益颇有眼力见，他见贺齐坐着，不敢俯视贺齐的他连忙蹲在地上。</p>
既贺齐当他是狗，那他就会满足贺齐。</p>
果然见到费益谦卑的姿态后，贺齐满意地点了点头。</p>
“你且坐下。”</p>
从这句话可知，贺齐对费益的态度，好上了不少。</p>
可贺齐会有这种变化，不单单是因为费益的谄媚。</p>
自那日费益向他献上机密后，心中尚有一丝怀疑的贺齐，便一直命人暗中看管着费益。</p>
在贺齐看来，若费益居心不轨，那他在己方率军到达柴桑外前，是可能会想办法与蒋济取得联系的。</p>
还有一点更为重要，费益定然会暗中筹谋脱身之计。</p>
而要是费益有所异动，贺齐就会毫不犹豫地命人将他斩杀。</p>
可随着时间的过去，及至今日自己率军来到柴桑城外，费益却始终没有一分异动。</p>
凡有召，费益必急来。</p>
若无召，费益便安居。</p>
从这几日费益的表现足以证明，费益是真的将性命完全放在他的手中。</p>
而这一点判断，让贺齐完全相信了费益，故而贺齐对费益的态度才缓和了一些。</p>
注视完费益后，贺齐取来之前费益为他画的汉军大营地图，指着上面着重标注的一处问道：</p>
“这一处，就是汉军大营的致命处？”</p>
在正式行动前，贺齐必须要再次确认下。</p>
面对贺齐的询问，费益没有急着确认。</p>
在盯着地图看了好一会，摆足了慎重的姿态后，费益方重重点点头道：</p>
“正是这处。”</p>
见费益再次确认，贺齐的脸上露出笑意。</p>
“吾想让你今夜一起入营。”</p>
贺齐的命令，让费益的脸上浮现为难之色。</p>
斟酌言语后，费益担忧地说道：</p>
“将军有令本不该推辞。</p>
只是，只是小人想一直待在将军身边。”</p>
费益的回答让贺齐大笑起来。</p>
“你真的很怕死。”</p>
贺齐说这句话时，语气中充满了嘲弄。</p>
贺齐明白费益的想法：</p>
虽说今夜之战是有心算无心，可贸然攻入汉军大营，先头部队面临的危险也不会小。</p>
而贺齐身为主将，费益若能一直跟在他身边，想来会是最安全的了。</p>
贺齐虽猜出了费益的心思，但贺齐却对费益的这层心思并不感到责怪。</p>
费益想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正好。</p>
要是费益自请带路，贺齐反倒要担心费益今夜是想趁乱逃走。</p>
“好，吾答应你。”</p>
在嘲笑完费益后，贺齐顺势允准。</p>
听到贺齐答应了自己所求，费益顿时喜不自胜。</p>
贺齐只以为费益的喜悦，是贪生怕死之故。</p>
但他不会想到，费益这一刻心中想的是：</p>
主公，臣带贺齐一同赴死来了！</p>
...</p>
时间过去的很快。</p>
数个时辰后，漆黑的夜幕就笼罩在了柴桑城外的大地上。</p>
见时机已到，数千吴军整装待发，只等着贺齐的一声令下。</p>
凡是精锐的吴军，大多是没有夜盲症的。</p>
而早在春秋时期，兵圣孙武就利用这一点，将计就计打出了制胜楚国的一战。</p>
遥望江东先辈，贺齐站在寒风中凝视远方。</p>
当年孙子能以弱胜强，击败不可一世的楚军，今日自己为何就不可以呢？</p>
寒风吹动了贺齐的兜鍪，在微弱火光的照耀下，贺齐下达了全军出击的命令。</p>
数千精卒跟随贺齐多年，数十年来连战连捷，无论是战力还是军心，皆是吴军中难得的翘楚。</p>
在看到贺齐的命令后，于杨赞等副将的带领下，近五千吴军化作藏身于黑夜中的一条巨蟒，快速蠕动着朝着它们的猎物奔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