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褚天凌的身子一晃,竟一下子跪倒在尸体旁。
沐之秋于心不忍,正待上前搀扶,萧逸已快她一步迈上前,三两下剥掉褚天凌身上的隔离衣,一只手已抵在了褚天凌的后背上。
少顷,褚天凌道了声“多谢”,站起身道:“四位将军,劳烦你们再将杨成埋回去!”
“埋回去?”王德诧异地瞪大眼睛:“难道不告诉皇上?”
“不能告诉舅舅!”沐之秋接口道:“不能告诉舅舅,他会受不了的!”
褚天凌眸中浮现出一抹感激,“秋儿?你可从我父皇嘴里探出那个给他实施催眠术的人是谁吗?”
沐之秋摇摇头:“没有!显然舅舅也不认得此人。不过,舅舅说,他觉得此人的眼睛特别亮,一看见此人的眼睛他就觉得亲切,不由自主地就会想起我娘亲。所以,我若是没有猜错的话,此人定是上次掳走我的精神病,也就是褚国特使,是当年被舅舅鞭笞而亡的倭国质子!”
面色一凛,褚天凌道:“自今日起,追杀倭国质子。本太子有生之年,绝不犯静安王朝一寸疆土,褚国永远都是静安王朝最强有力的后盾!”
心头巨石终于落下,沐之秋暗自呼出一口气,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可是,这般算计下来,怎地如此令人心酸?
想了想,上前两步展开双臂给了褚天凌一个拥抱:“表哥!谢谢你!秋儿收回年幼无知时说过的话,表哥你不是大坏蛋,乃是这世上最最好的哥哥。秋儿在此承诺,黎城百姓的血不会白流,五年之内,静安王朝势必会为他们讨回这笔血债。秋儿有生之年,亦会将褚国一直当成我的家。”
“秋儿,我……”终是没有说完,手臂一揽,紧紧回抱住了沐之秋。
有些事情无需说得太明白,褚天凌的心里跟明镜儿一般。这世上还有谁像秋儿这般精于算计的?他和萧逸进入内殿的那一瞬间,分明看见秋儿眼眸中带着恐惧和绝望,可是,一转眼,秋儿却神态自若地为他们解释起催眠经过,有条不紊头头是道,像是生怕他们听不懂。
如此欲盖弥彰背道而驰的做法,如此不顾及父皇的名誉大张旗鼓地来挖掘杨成的尸体,能让秋儿下这般决定的,势必是一个更加不可告人的理由。
他已欠她一命,总不能再欠上静安王朝所有百姓的性命吧?秋儿所图乃是大业,必为行善,如此,这笔糊涂账不算也罢,天知地知秋儿知,他知,又何必捅破?他褚天凌便助她一臂之力又有何妨?
萧逸在一旁看得眉心直跳,以前,他的小女人是非常厌恶玉蝴蝶的,怎地现在与他成了婚就变得母爱泛滥起来,对谁都这般心善又宽容?单看褚天凌目光闪烁,便知他没安好心,秋儿如何还会主动去抱他?
萧逸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会是这般,刚才他何必多事要跑上去给褚天凌输真气?便让褚天凌一脑袋扎下去不省人事不是更好吗?或者,索性跟杨成一起埋了更加干净。
萧楠亦对褚天凌没有好印象,上回可就是此人给三嫂下了神仙果,一想起“天下食府”的事情萧楠就觉血脉喷张,他总觉得八哥会迷恋上三嫂就和那次有关,此时怎么看褚天凌怎么不顺眼,一咬牙,萧楠上前道:“三嫂!咱们站在这里说话不方便,万一皇上醒过来或是有人闯进来怎么办?”
“说的是!”褚天凌微微一笑:“是我疏忽了,秋儿!你们来,随我一同回太子宫议事!”
眼见着褚天凌旁若无人地拉着沐之秋的手走远了,萧逸才狠狠瞪了萧楠一眼:“蠢货!”追上去。
萧楠本就被褚天凌搞愣了,被萧逸一骂,登时火冒三丈,脱口道:“呀哈!你个无法无天的……”
“呀哈什么呀哈?夜袭怎么不一掌拍死你?”老顽童也瞪他一眼也跟了上去。
萧楠的火气登时变成了委屈,尚未开口,香香公主已一跺脚道:“夜袭真的没说错,你当真是个头大无脑的蠢货,还不赶紧去追!”
说罢也不理萧楠,口中唤着“秋儿姐姐”已追了上去。
待沐之秋携萧逸、老顽童和萧楠回到驿馆已是掌灯时分。四人面色凝重,萧逸的眉宇间还隐着浓浓的怒气。
步入后院,一句话也不说,萧逸抬脚便往侍卫的厢房走。
“夜袭?”沐之秋唤他。
萧逸脚步略微停顿一下,却不转身,继续往前走。
沐之秋无奈,只好快走几步去追他。无奈萧逸的脚步太大,才追出两步,脚下一滑,哎呀一声便坐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