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城市建设挺快的,有些新造的路,车子开过去我都没认出来,有时候真觉得是自己老了。”
坐在客厅里,陆锡山双手搭在腿上,姿势多少有些局促。
他和宋倾城父女相认,是在他肇事逃逸期间。
后来他被判刑,倾城每个月都会去看他,但是,在探望室隔着玻璃见面说话,和现在这样面对面,终归是不一样的,彼此间少了隔阂,却也让某些过往再难掩盖。
比起陆锡山,宋倾城显得更自然。
她亲手为陆锡山泡了杯茶,把白瓷杯轻放在他面前:“因为城东要重建体育馆,还要多添一个高铁站,如果速度够快的话,明年年底这些项目就能竣工。”
闻言,陆锡山点点头。
郁庭川上楼换衣服,客厅里只剩宋倾城和陆锡山。
沉默片刻,陆锡山开口问:“孩子在睡觉?”
“嗯。”宋倾城微微笑:“早上和他哥哥在屋外偷偷玩水,疯了一阵,他哥哥去老宅那边,他喝过奶就睡着了。”
“来的路上庭川告诉我,他和前妻的孩子现在和你们一起住。”
宋倾城点头:“对,Joice下半年开始会在这里读书。”
陆锡山:“慕家那边,沟通上有没有问题?”
宋倾城听出他话里的关心,浅弯唇角,如实道:“两家人在孩子的抚养问题上没有太大的歧义,云宝和哥哥相处也很融洽,家里两个孩子能相互作伴,挺好的,最起码目前为止,还没出现不好的问题。”
提到慕家,陆锡山想起另一个人。
如果说,宋莞曾经把陆锡山视为自己的救赎,那么陆锡山,确实真的爱过宋莞,他和葛文娟的婚姻,哪怕初识有过好感,后来也因为葛文娟种种行为磨灭殆尽,只剩下纯粹的利益关系。
得知宋莞过世的消息,陆锡山在监狱的宿舍坐了整晚。
宋莞当年再嫁,毫不犹豫的抛下孩子北上,陆锡山以为自己有生之年不会再和她相见,但他没有想过,不相见的前提条件,是宋莞的骤然离世。
“你母亲……”陆锡山欲言又止。
宋倾城知道他想问什么,没觉得有什么需要忌讳,接话道:“逸阳的身体恢复不错,她在世的时候,最记挂儿子的健康,现在这样,对她来说未必不是最好的结果。”
就在这时,郁庭川抱着睡醒的儿子下来。
小家伙用手揉眼睛打哈欠,瞧见妈妈,立刻张开手臂要抱抱。
趴在宋倾城肩头,孩子瞅着客厅里多出的陌生人,突然喊了声‘爷爷’,宋倾城猜测孩子是把陆锡山和郁林江搞混了,搂着孩子在沙发坐下,一边给他解释:“不是爷爷,是外公,外公可比你爷爷年轻多了。”
陆锡山听见‘外公’两个字,眼眶微热,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只能看着宋倾城怀里粉雕玉琢的孩子。
虽然倾城没喊过他爸爸,但是如今的态度,显然是认了他这个父亲。
云宝叫不出外公,看看陆锡山,扭头瞧瞧爸爸妈妈,憋半天又喊出一声‘爷爷’,宋倾城再次纠正他,小家伙似乎有些不高兴,从她怀里爬出来,坐在沙发上开始玩积木,把背影留给当妈的。
吃饭的时候,郁庭川陪陆锡山喝了瓶红酒。
翁婿俩在餐厅说话,宋倾城则拿着餐盘喂孩子吃蛋羹。
云宝小朋友已经长出8颗牙齿,吃东西的时候,坐在儿童餐椅上,抠抠这里挖挖那里,喂完蛋羹,宋倾城带孩子出去散步消食,十月下旬的午后,外头的阳光不晒人,小家伙牵着她的手,走路越来越稳,走累后就往地上一蹲,不抱就不肯再起来。
孩子周岁后,宋倾城抱他愈发吃力。
上星期,全家回老宅吃晚饭。
小家伙不肯好好吃饭,为了不影响其他人用餐,宋倾城把他抱出小洋楼,帮他在花坛里摘了根狗尾巴草。
云宝小朋友第一次见狗尾巴草,新奇到不行,拉着妈妈让她把所有狗尾巴草都收割,宋倾城摘了五六根,抱着孩子在附近逛了一圈,往回走的时候,她勒令小家伙自己下地,这幕刚好被郁林江看到。
郁林江当场脸黑,训她没做母亲的样,连抱个孩子都不会。
宋倾城没反驳,只说:“要不您抱他回去?”
郁林江本就是为看孙子出来的,听到宋倾城这样讲,脸依旧板着,心里却舒坦不少,当他面朝向小孙子,立刻变成慈祥和蔼的老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