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三室一厅,梁婧住在几年前买的一套房子里,这是前些年才新建的小区,外墙还崭新的很,梁婧住在五楼,坐了电梯上来,平时如果秦鹏没来,房子里只有她一人。
张立行从来没来过她这房子,尽管她嘴上虚情假意的邀请过,但张立行不是喜欢在办公室里乱来,就是到酒店,没来过这里,梁婧心里也庆幸张立行没来过,这房子,梁婧更愿意当成自己的一片净土,不希望张立行那老混蛋过来。
“你还没吃晚饭吧,冰箱里有没有什么菜,我给你做晚饭。”秦鹏笑道。
“不用了,我在政府食堂吃过了。”梁婧摇了摇头,进了屋,关上门,看着秦鹏第一时间就走去冰箱,梁婧有些感动,这是个懂得细心呵护女人的男人,走过去,从后面轻轻的抱住秦鹏,脸颊贴着那宽厚的背部,梁婧有些迷醉。
“鹏~”梁婧轻喊着秦鹏的名字,语气有些疲倦和依赖。
“怎么了,这不是才两天没见到我,就这么想我啦?”秦鹏笑着转过身,轻抚着梁婧的脸蛋,“我刚到市政府门口接你,瞧你还不太乐意,我这也不是听你说张立行这些天去南州出差了才敢过来嘛,要不然我会那么不知道分寸吗。”
“哎,市政府门口,终究是人多眼杂,万一被人看到,有人乱嚼舌根,传到张立行耳里的话,终究是不太好。”梁婧摇了摇头,“还是小心得好。”
“我也知道,不过晚上那会都八点多了,基本上都下班了,我停车的地方又离市政府门口好几十米,那里正好没路灯,没人会注意到的啦。”秦鹏笑了笑,温柔的挽着梁婧的肩膀,往沙发上走去,将梁婧按着坐到沙发上,笑道,“你忙了一天也累了吧,来,我来伺候你,帮你按按肩膀,让你放松放松。”
秦鹏笑着走到沙发后面,说做就做,帮梁婧按摩着肩膀,嘴上笑着,“怎么样,我的按摩手法如何?”
“鹏,你在家也是对你老婆这样温柔体贴吗。”梁婧眼里莫名有些嫉妒。
“没有,我在家跟她能不吵起来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能温柔得起来,看着就心烦,眼不见为净。”秦鹏苦笑道,“也就是在你面前,我才觉得快乐。”
梁婧眉眼间都欢快了起来,男人的甜言蜜语就是世上最好听的情话,秦鹏的话,让她心情都好上了几分,只是一想到李开山晚上的一番话时,梁婧的神色终究还是黯淡下来,摆在她面前的是一条需要抉择路。
“鹏,我舍不得你,也不想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梁婧按住秦鹏的双手,突然道。
“小婧,你今晚这是怎么了?我这不好好的嘛,能受到啥伤害的。”秦鹏笑了起来,从后边走了过来,蹲下来看着梁婧,“小婧,是不是工作太累了?要是累了,现在就去洗澡,洗完澡就直接休息,把精神养好。”
“没有。”梁婧摇了摇头,将秦鹏拉了起来,示意秦鹏坐下,梁婧平常鲜少和秦鹏提市里领导的事,此刻她同样也不想和秦鹏多说,她觉得让秦鹏知道得越少越好,内心深处,梁婧多少也不希望秦鹏将来会卷入什么是非。
“鹏,你会看不起我吗。”梁婧直直的看着秦鹏。
“不会,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也是迫不得已的,你在我眼里,还是小学时候那是流着鼻涕向我借橡皮筋的可爱女孩。”秦鹏笑道。
“都猴年马月的事了,你还提这个。”梁婧笑着摇头,她小时候有个小鼻涕虫的外号,那会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小年纪就有了鼻炎,成天都挂着鼻涕,就算是没感冒也会流鼻涕,说来也怪,长大了反而不会了。
“这说明你一直在我心里。”秦鹏笑道,情话动人。
梁婧甜蜜的笑着,靠着秦鹏的肩膀,“晚上还回去吗?”
“得回去,不回去的话,那只母夜叉明天估计会跟我吵得没完没了。”秦鹏无奈的笑笑,知道梁婧的想法,秦鹏叹了口气,“我也很想留下来陪你。”
“算了,我明白你的难处,再说我们俩现在能时不时的抽出时间在一起,我也知足了。”梁婧拍了拍秦鹏的手,在感情上,她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女人,也许正是因为经历了婚姻,梁婧更懂得来之不易的幸福要小心守护。
闻着身边这个男人身上传来的熟悉气息,梁婧脑袋里做着痛苦的选择,李开山的威胁,他不敢不放在心上,如果不顺着对方的意思,她不知道对方会是否会伤害秦鹏,不,压根就不用李开山动手,李开山只要让人把她和秦鹏的事透漏给张立行,秦鹏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梁婧不想让这个男人有什么意外。
两人沉默着,房间里静悄悄,针落可闻。
夜色深沉,山风吹得呼呼作响,望山市的夜,让人从骨子里头感到冷。
矗立在大地上的新城大厦,在望山市这片土地上,是如此的耀眼和让人瞩目,那闪耀着的霓虹灯,更像是血与泪铸成。
灯火辉煌的南州,这座南海省的省会城市,犹如一座不夜城,处处彰显着省城的繁华,光线照射得到的地方,是一片歌舞升平的场面,那隐藏在黑暗里的角落,一幕幕龌龊上演着。
张立行晚上没有回酒店,同省委宣传部副部长姜伟应酬完之后,两人笑容满面的告别,正应了那句老话,不打不相识,姜伟的儿子打了他一拳,又险些让警察抓了他,而他也让人追打了姜龙飞,这事算扯平了,官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最开始怒目相向的两人,如今俨然成了谈笑风生的朋友。
目送着姜伟父子上了车,张立行手上还拿着那个装着被姜伟评价为假货的沉香佛珠,转头看了秘书王华成一眼,张立行骂了一身没用的东西,将盒子扔到了王华成脸上。
王华成手忙脚乱的接住了盒子,神情发愣的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拿着小盒子,王华成暗暗嘀咕着这他妈的看起来不起眼的破佛珠可是一两万买来的,领导不要也不能这么扔吧。
“市长,这佛珠那姜部长不要吗?”王华成小心问了一句。
“要个屁,你给我买串假佛珠回来,是成心让我丢人是不。”张立行脸色难看。
“假的?”王华成吓了一跳,“不,不是吧,这怎么会是假的?市长,这谁说是假的?”
“姜部长说的,人家那是玩佛珠的老手了,一眼就瞧了出来,瞧你那眼睛是怎么长的,花了一万多给我弄了条破东西回来。”张立行骂道。
“市长,我也不懂这玩意呀,那老板说得天花乱坠的,我以前也没了解过这东西,哪里知道那奸商竟然是在坑人,不行,我回去找他算账去。”王华成苦着一张脸,心里端的是憋屈不已,他这也是半点都不熟悉这东西不是,你这当领导的骂得倒是爽了,刚买回来也没见你看出个啥来。
“人家敢卖给你,你以为你回去就能退得了货?”张立行没好气的看了王华成一眼,转身就往车上走去,一两万块钱也没放在他眼里,张立行无疑也不在乎。
王华成快步跟着上了车,听领导的口气,他知道这破佛珠拿不拿回去退都无所谓了,王华成寻思着明天找时间去试试,领导不在乎,这要是退成功了,好歹一两万块钱,可就落入他口袋了。
“小王,回头花点时间去找找有没有正宗的上等沉香佛珠,钱无所谓,给我弄一条真的回来。”张立行坐上车子就吩咐道。
“好。”王华成闻言,立刻应了下来。
“市长,咱们现在回酒店还是?”王华成问了一句。
“不回去了。”张立行摆了摆手,回酒店也没啥乐子,那么多人一起住着,晚上大家都回酒店了,到处都是眼睛,想找乐子也难,张立行也知道没那么好的机会再将那苏岩单独叫到房间了,晚上也懒得回去,待会他还要去拜会省政府副秘书长陈海洋。
张立行一直对市长的位置眼热得很,李开山既然没能接任书记的位置,让陈兴空降了下来,张立行就琢磨着能否找找路子,让李开山提前滚到二线去,他固然有把柄可以拿捏李开山,让李开山这个市长只能配合他们,但李开山再怎么听话,终归还是没有自己当市长来得痛快。
而且张立行也不是对李开山没有戒心,李开山那只老乌龟现在看起来什么事都很配合,谁知道会不会暗地里一直在鼓捣着什么,能将李开山踢开是再好不过。
等拜会完李开山,张立行已经在琢磨着晚上到那平常来省城常去的会所玩玩了,直接在那找乐子过夜。
沿海大道的公寓,陈兴站在小阳台上眺望着远处的大海,这里的房价是南州市房价最高的地段并不是没有道理,面朝大海,环境优越,再加上南州大学就位于不远处,优美的环境和优质的教育资源,都决定了这里的房价不可能便宜得了。
蒋琬还在弄着炖给他喝的参汤,陈兴觉得自己现在身强体壮的,压根不用喝那东西,偏偏蒋琬非得说他工作劳累,得补补身子,非要弄给他喝,陈兴也是苦笑不已,不过蒋琬终究是一片好意,陈兴也只能接受。
凝望着远方,陈兴并没有注意到蒋琬已经不声不响的走到了身边。
“陈兴,想什么呢,看你眉头都拧起来了,有那么多烦心事嘛,我瞧着都替你心疼。”蒋琬伸出手要帮陈兴抹平那蹙起来的眉头。
“也不是什么烦心事,这不是刚调到望山嘛,看到望山那么落后,我这当书记的,也深感责任重大,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望山市四百万老百姓,我这当书记的,也希望能给他们带来一些变化,让他们日子过得更好些。”陈兴摇头笑道。
“也就你当领导当得这么较真,现在当官的都像你这样就好了。”蒋琬笑道。
“蒋琬,你这话说错了,我们的干部,固然是有些已经腐化堕落,但想真正做点实事的,也还是许多的,社会在进步,你应该看到,在高层推动这种变革的力量,他们也希望能让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陈兴郑重道。
兴许是觉得跟蒋琬谈这种话题太沉重了,才高中毕业的蒋琬,也未必听得懂他这些,凝视着远方,陈兴摇头笑笑,初到望山的陈兴,有着自己的目标,带领望山走出贫穷和落后,将望山打造成南海省一个新的经济增长极,甩掉落后的帽子,这是陈兴给自己定的目标,这个目标,他还没有在望山市的公开场合说过,但陈兴却有这个雄心壮志,也许有人嘲笑他不自量力,但陈兴心里也有一句话,五年后,再回首,且看今朝笑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