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上下来的人好像在战战兢兢地小声碎碎念着，桑周的耳朵很灵敏，他觉得这闷闷的声音很是熟悉，却一时又说不上来在哪里听过。

“敢问……敢问是哪家公子小姐来看布料？今日掌柜家的不在，小人是新来的有些不熟练，若有怠慢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春三唯唯诺诺捏起嗓子应声，他小心翼翼整理好自己身上这身脏兮兮的打粗服，然后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担忧地走下楼梯，脸上还得勉强挂着一丝难看的笑容。桑周闻声抬起头，两人就这样猝不及防对视，身着便装的桑周愣住了，一脸邋遢的春三也傻眼了。

“怎……怎么是你？！”

桑周到底是在军营里受过训练的，一见到春三在这儿他立马反应过来问题的不对劲，只不过他很快就将怀疑掩饰在心里，而相反春三的慌乱全都写在了脸上。

“不……不是，你怎么会出现在仙岳镇这儿啊？你不应该跟着你家少军在京陵城吗，好好的跑来这里做什么？”

春三心慌意乱话都说不利索，桑周见他这副模样便已经猜出了个一二了，他卸下刚刚挂在脸上的意外，换了副从容淡定地表情质问春三。

“这话似乎我来问你比较合适吧，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下人偷偷跑这里来做什么？”

桑周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他转过头看着春三补了一句。

“你不知道仙岳镇出了命案要采撷坊的人来办案这事儿？陈姑娘可是采撷坊的人啊。”

桑周的质问句句攻心，春三哪里招架的住啊，他已经吓得开始两腿发软了，绝望地缓缓闭眼睛盘算着怎么才能溜出去。

“我我我，我知道啊，只是这命案与我有何干系啊，怎么查到这里来了……”

“我也没说这命案与你有什么关系啊，你怎么自己先心虚起来了？现在还想着要跑，我是不是可以怀疑你做贼心虚？”

春三软绵绵地沿着墙壁往下滑，逮着一个机会还想从桑周的身侧溜过去，桑周干净利落“咔”一声，刀鞘抵着柱子拦住了春三的去路。

“还有，你别跟我说自己是来这儿正儿八经工作的，前两日我与兄弟们秘密搜查这里的时候，怎么也没见着你人影啊？”

桑周一个转身横在春三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两人莫名其妙靠得很近，空中飘扬着一股尴尬又诡异的气息。

“唉别别别，小老弟你别这样，知道你有话要问我我说就是了，你这样支棱着让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被一个弟弟这样“制服”着，春三心里又是别扭又是心虚，他目光乞求地看着桑周，希望这个包子脸能给自己一点面子。

“你想要我说什么，我说，我说就是了！小兄弟能不能把这玩意儿先放下来啊……”

春三胆战心惊地瞥了眼脸边上的刀鞘，然后又讨好地朝桑周笑了笑，桑周看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多少有些心软了，他学着李司卿的样子闷哼一声。

“谅你也不会说真话……带我上楼就行。”

“唰”一声，脸颊边的刀鞘确实放了下来，只是与此同时春三也傻了眼，什么？他的如意算盘其实早就打好了，只不过他万万没想到，桑周干脆没给自己这个撒谎的机会，直接切中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