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卷席,陈烛泪觉得胸口一阵疼痛。她有些摇摇欲坠,下意识想要撑住什么东西。
“二姑娘?二姑娘没事吧?”
春三看她脸色苍白,十分担忧地一把扶住她。烛泪捂住胸口,一边佯装镇定的冲春三摆摆手。
“没事没事,我无碍。”
烛泪闭眼凝神,努力将不适压制住。
“春三,我感觉到了,是熟悉的那种气息,绝对不会有错。”
疼痛感渐渐褪去,她舒了口气站直了身子继续往里走。屏风上有一道血印,猛然引入眼帘有些令人毛骨悚然,春三吓了一跳,他连忙捂住眼睛窜到烛泪的身后。
“二……二姑娘我还是害怕啊!虽说跟着你见了这么多场面了,但是我的小心脏还是消受不起啊……”
陈烛泪睨了他一眼,低声骂过去一句“废物”。
“你别再往里走了,帮我把我的工具包拿来,你就在外面等着吧。真不省心。”
春三一听,如获大赦,他闭着眼睛哆哆嗦嗦递过包,便一溜烟飞快地跑出房间。烛泪叹了口气,只好硬着头皮顶着异常的昏暗一个人继续往里走,说自己完全不害怕?那都是假的。她忍着心里一丝丝恐惧感,一点一点往屏风后挪动步子,生怕出了什么差错,坏了她捉鬼师地名声。
“唉,也真是……”
屏风后是丫鬟的床铺,能看得出来这个贴身丫鬟很受二郡主喜爱,衣食待遇极好,一切倒是对上了在府门外遇上的那出戏。
陈烛泪带上麻布手套蹲子,端详着这具栽倒在床边的女尸。撩开她杂乱的长发,尸体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伤口,只有嘴角有一丝血痕,大概屏风上的血就是她临死前吐出来的吧。
“面色发紫,浑身无伤,印堂发黑,神情痛苦……”
她沉吟片刻,环顾四周,凶手没有留下任何行凶的痕迹,不明不白地杀死了这个无辜的小丫鬟。
“如此蹊跷的作案手段,还真是让人佩服啊……”
陈烛泪深呼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小巧的芙蓉盏。看过那么多具尸体反胃的感觉还是会有啊,她强忍着胃里隐隐的不适。
“……海棠生境,天地取灵!”
她见四下暂时不会有人,便缓缓闭上眼,右手悬空在女尸的脸上,轻轻念了几声。
“采!”
一道粉色的光,从手心慢慢渗入尸体的面颊,几片花瓣盘旋,屋子里终于有了一丝显眼光亮。
“收!”
她拧紧眉头,胸口又传来一阵刺痛。花瓣与光亮很快消失在掌心,她轻笑几声。
“不明不白地死,死症又和前几日城中的别无两样……嗬,不是鬼魂作祟还能是什么?”
她低下头,看到衣袋里的芙蓉盏隐隐约约闪着粉色的光芒。可是人家鬼魂已经跑了啊,我只能勉勉强强采集些他的余力,好回去和前几日收集的比对比对,你这会儿亮个什么劲儿呢?
她有些无奈,刚起身想继续查看,就听见门外有些骚动,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们放开我!让我进去!!我是二郡主是阿鸾的主子,我有权利拒绝让她去碰阿鸾!!”
柳画屏还是追了上来,怒火中烧,她拼了命想冲进房间,两个下人拼死拽住她。
“二郡主,二郡主冷静一点啊!这可是夫人下的命令,就连您也不能反抗啊……”
陈烛泪缓缓踱步到门口,冷眼旁观一切。柳画屏见她走了出来,气急败坏地甩开下人的手直冲冲走到她面前。
“你说!你对阿鸾做了什么?凭什么对他动手动脚,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烛泪扫了一眼直指自己鼻尖的手指,微微勾了勾唇角。
“你说话啊!你别不说话,别以为什么都不说本郡主就会放过你!天真!”
陈烛泪挑挑眉,看着眼前面色通红的小姑娘有些无奈。
“在门口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啊,我是采撷坊捉鬼师陈烛泪。我可没对你们家阿鸾做什么,只不过是……采了一点样本而已。”
“你!”
不知何时,李司卿和叶文皓已经赶来。陈烛泪拿出那盏漂亮的芙蓉盏晃了晃,李司卿见了它忽然皱紧眉头。
“你骗人!你怎么可能这么好心!”
柳画屏丝毫不罢休,李司卿阴沉着脸喃喃低语。
“这……不是传说能捉万千鬼魂的芙蓉盏?”
陈烛泪自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动静,她收起盏子踱步到柳画屏斜后方。
“二郡主,逝者已逝,您此刻的心情我很能理解,但倘若不认真查明此事,又怎能算是给她一个交代呢?”
“你……”
柳画屏气急败坏涨红了脸,一时无言以对,陈烛泪遗憾地摇摇头,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正被一双眼睛尽收眼底。
“你……你个不知廉耻的混账家伙!”
“画屏,休得胡说!”
柳画屏没被这么刁难过,估计是急了,她刚破口骂了一声,身后便传来成熟的女声。众人闻声回头,只见一个柔弱女子扶着佣人的手款款走来,一袭紫衣略有病态之美,眉宇间却流露着不一般的气质。
“画屏,母亲平时都是如何教你的!这些粗鄙之语,岂能由一个女孩子家说出口!”
柳画屏见到来人,倒是立马泄了气。她一脸不甘心地低下头,那紫衣女子走到她面前。
“你看看你,现在有几分郡主的样子?一无姿态二无涵养,说出去还不给人家笑话?”
“姐!你怎么还说起我来了!明明是她理亏在先,我又没做错什么。”
柳画屏见势不妙,拽着姐姐的衣袖撒起娇来。烛泪一脸莫名其妙,这番话可把她给说乐了。
“我理亏?我……”
“哎?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啊。身为二郡主,你可是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任的。”
烛泪刚想反驳,就见一旁的叶文皓按耐不住走上前来。她又是一阵错愕,叶文皓一脸无赖的样子。
“明明在门口的时候,夫人可都同意她进来验尸了啊,是你一意孤行执意阻拦啊。我可想问问,这柳府究竟是谁来主持经营?你,还是你母亲?”
叶文皓一番话,把柳画屏说的瞪目结舌又无言以对。陈烛泪还在心里默默对这个叶文皓纳闷呢。这不是那天和我结下梁子的人吗?怎么还帮起我了?他和二郡主难道是冤家路窄?
“沉香,你可不能这么惯着你妹妹啊,”叶文皓装出一副严肃的表情,“这以后放出去还不随便咬人啊。”
“你!”
“好了好了,到此为止了你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