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禁的断言，孙策十分认可。</p>
但有一点，孙策没太明白，便问道：“即便曹军再屠下邳，亦须耗时一段时日，我大军攻城在即，其何来时间屠城？”</p>
虽说曹军采取了比迁民更省时省力的屠城，但要屠徐州，也不是能一蹴而就的。</p>
曹军在徐州没有多少士众，曹操给于禁补充的两千徒卒，正是徐州方向的守军。于禁能够跟朱灵组成一支偏师南下，也是征召了大量的徐州守军。可以说这一战，徐州就是以攻代守，用的徐州守军渡过了淮河。</p>
他们虽然打出了一定的战绩，攻城拔寨，攻破盐渎。</p>
可是随着主力覆灭投降，后方徐州已经十分空虚，所以魏延才会提议率军反攻，长驱直入，直取下邳。</p>
他们守备都略有不足，要屠城也不必然不能一蹴而就。曹操上次屠徐州可是前后用了数个月的时间。</p>
“难道在徐州境内还有人死守，以阻我王师？于将军是东路主将，亦可与孤略述徐州防御部署。”</p>
这是孙策能够想到的最合理解释了。</p>
况且于禁作为东路大将，被迫率部而降，其最大意义也正是在这方面。</p>
所以他们的行军作战能力都极差，根本无法对抗强军，也无法急速进军追杀溃逃的敌军。</p>
这真是个棘手的问题，于禁既不能回答的太详细，显得自己心怀曹营，又不能说的太简略，有敷衍之意。</p>
徐州休养生息刚刚略有成果的各郡县，再次迎来灭顶之灾。</p>
这支奇兵规模极其庞大，士众有数万人，正是下邳境内叛乱曹操的豪杰部众。这些豪强宗帅和叛军首领，都遥受孙策印绶，被封为各种都尉、校尉。</p>
甚至有些人，白天信誓旦旦，与县君同进退。晚上就在族内与宗族兄弟商量，如何起义兵，诛杀曹贼。</p>
以利驱之，令其屠杀、劫掠，尚能一用。</p>
这些乌合之众不仅仅没有甲胄，就是弓矢、橹盾也没有，只有千余支长戟，数百刀斧，器械戎帐更是一无所有。</p>
但你要说他军事强不强，那绝对是首屈一指。</p>
剩下那数千人，说是屯卒，其实只是一群被集结起来的屯田青壮而已。</p>
最终因为孙策的开仓放粮，投奔到了孙策治下。</p>
孙策笑着转身，准备回营，走之前对躬身站在一旁的于禁留下最后一句：“既然于将军以为此战孤胜之必以，孤信于将军之威重，那就烦请于将军率部为孤攻取下邳，诛杀陈登吧。孤相信，以于将军之威权，必然令旗所到之处，下邳守军皆献城而降。”</p>
曹军大将、彭城相、卫将军府参军曹纯率精锐步骑两千及屯卒、家兵等四千余人，大举在彭城、下邳一带屠杀徐州士民，凡所过城邑，尽戮为丘墟，鸡犬无留。</p>
揽申、商之法术，该韩、白之奇策，也就是曹操以申不害和商鞅的法家思想制疆域，以韩信、白起的兵法平乱世。</p>
如今更是直接聚私兵，对抗江东大军。</p>
周章本来就是下邳人士，跟吕蒙一同进攻乌程县豪强坞堡而崭露头角。</p>
这么说，曹操的确是有秦朝的虎狼之势，或者说穷横之势。</p>
于禁默不吭声，这种事情并非他一介武将适合评价的。</p>
这种情况下，各地效忠曹操的官吏，就算知道有人在图谋不轨，准备叛乱，也很难找到乱臣贼子究竟躲在何处。</p>
“如今曹将军以雄才捷足先登，故而似有平定天下之相。”</p>
而他们在曹操麾下是草芥平民，若是能驱赶了曹军，加入孙策治下，那凭孙策给他们的印绶，他们就在江东显贵一时了。</p>
之前在广陵渗透，他就如鱼得水。</p>
当然孙策敢用他去进军淮北，收下邳、彭城，攻打陈登，除了因为胸襟开阔之外，也是因为有信心掌控他于禁。</p>
唯一的好处就是，徐州叛乱的豪杰和遭难的百姓还可以难逃。</p>
联系这些人的正是孙策部下都督，徐州豪帅周章。</p>
“徐州仍有曹军良将？”</p>
但说到这里，孙策也格外有好奇之心，对于禁问道：“似乎中原皆不缺豪杰以曹操为平定乱世之英雄，纷纷举众而归附，助其征伐。以于将军观之，曹操何处有平乱世之相？”</p>
县令、县长周围豪强出身的县吏，数十人都围在县君身边，大表忠心，誓言必与县君死守城池，城内万众一心，皆正欲保城邑，与江东贼寇死战到底。</p>
这回答很有于禁的风格，倒是很稳重，没有溜须拍马。</p>
民间之饥馑，几乎为当世之最。他治下百姓不堪其苦，屯卒逃亡者不计其数。</p>
他军事上所需的物资，一无所缺。不论是大量屯田所收获的丰足粮草，还是大规模征召的军队，都足以保证他军势昌盛。</p>
俗话说，事以密成。可周章阴结了这么多豪杰发起叛乱，怎么也不可能完全不走漏风声，至于隐秘程度，也就跟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程度相差无几了。</p>
他对徐州一带的防御虚实、部署情况皆十分了解，泄密给江东后，对曹军将极具威胁。</p>
于禁点头，说道：“曹将军以陈登为下邳太守，陈氏有家兵部曲四千余众据守于下相。”</p>
于禁想了想，说道：“曹将军似天下之雄也，必能兴霸道，继桓、文之功。如今中原皆定，已见其势。”</p>
要说他穷不穷？那肯定是很穷的。</p>
于禁所部，只千余人，还不到两千步骑。就算是降而复叛，也对局势毫无影响。</p>
他们的作战热情，可比于禁强多了。</p>
于禁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盖救乱诛暴，谓之义兵。兵义者王。”</p>
甚至形势还比不上此前战乱之际，战乱之际，吕布军队虽然抄掠百姓，百姓家中牛羊猪犬、酒肉谷粮皆被劫掠，但吕布军并不以杀人为主，百姓如果能够满足并州将校所需，他们还乐得让百姓存活，翌日再来抄掠。</p>
“又善用兵，变化若神。其可谓揽申、商之法术，该韩、白之奇策。又能举贤任能，唯才是举，颇有强秦之势。六国蚩蚩，为嬴弱姬。秦失其鹿，天下共追之，高才者先得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