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宁凝视着耿格,慢慢道:“所以,请耐心看着。一年两载之内,许多事都有结果,你会发现,跟随定海军,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郭宁的双眼中反射着篝火跳跃的光芒,平静的面容里透出强大的自信。在耿格看来,就算坐着,这位定海军节度使依然显得身材高大,腰背挺拔,而身形沉稳有力,肩膀极宽,显然是膂力绝伦的勇猛武人。但他又不是那种一味粗猛的武夫,他谈话时的语气很温和,言辞也有条不紊。
耿格咧嘴轻笑了一声:“一年两载?”
“正是。”
“到时候,如果局势有了其它的变化呢?”
郭宁笑道:“若局面不似我的判断,焦头烂额的就是我,而不再是耿刺史你了……你替我操这份闲心做甚?”
耿格深深吐了口气:“这样滔滔如沸的世道,本也管不了太多。若郭节度真能让定海军的辖境安稳一年两载,也是好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
耿格侧过身,以下官参见上司的姿态拜了一拜。
“哦对了,还有件事。”
郭宁取了条雁腿撕扯着,沉声道:“乌古论荣祖是宁海州刺史,史泼立是宁海州的大豪,我对他二人的要求,与耿刺史一般。还请耿刺史替我转达。”…“遵命。”耿格俯首。
抬起头来,他忍不住问道:“若他二人不愿意配合呢?”
“那就不必耿刺史操心了。”郭宁漫不经心地道:“我有的是办法。”
此时在磨旗山上,杨安儿招待群豪的酒宴正酣。
山寨虽不是繁华大城,但杨安儿的手面一向大方,早就置办了诸多珍馐美酒,又有一队专门置办的女乐,在堂前妖娆起舞。
起初酒宴的气氛有些严肃,但随着众人酒劲上来了,杨安儿的部下们,与刘二祖的部下们互相敬酒,渐渐吃喝得快活。
起初的严肃实在难免。今日定海军郭宁来了这一出,大大地扫了大家伙儿的威风,在场众人,谁不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这时候若能敞开胸怀作乐,那倒奇怪了。
但吃着喝着,众人也慢慢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郭宁数百里长驱而来,除了试图阻遏骑兵冲击的几个哨卒外,他在磨旗山下没杀一个人。这个朝廷重将,显然与杨元帅真有交情的!
看来,正式起兵之后,也不必与与这等强悍的骑兵厮杀,实在是太好了。
有人心里这般想着,在外却不愿弱了气势,于是借着酒意发狠,嘴上继续痛骂这外来户郭宁狂妄自大,更轻佻果躁。他若合作,倒还罢了,若有什么别的心思,迟早会败在杨元帅、刘元帅的手里,到时候悬首辕门以外,大家都能出口恶气。
正说得痛快,坐在上首的几名首领全都起身阻止。
“咳咳,话不必这般说。两家互不侵犯,便是最好。”
“嗯?不能说么?你们怕了这郭六郎?”
那几名首领,全都是被郭宁率轻骑包抄围拢之人。杨安儿与郭宁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别人不晓得,他们却是知道的。当下几人都道:“你喝醉了!快去休息吧!”
那酒醉之人摇头晃脑地不愿意,眯眼往主人席、主宾席上看去,却没找到杨安儿和刘二祖。
看来,这两位大首领另有要事,已经到别处去商议了。
他顿时兴味索然,提起酒壶,抓了一条猪腿,摇摇晃晃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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