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甚至算不得麻烦,而可以称之为趣味了。
蒙古人都是好骑手,哲别所部也不例外。去年哲别在辽阳府,曾经在数日之间展开五百里路程的大进大退,动辄追杀敌军数十里。
来袭的定海军将士,确实不愧是精锐,但在这种一追一逃的局面下,他们完了,只有死路一条!
身后的轻骑队伍里,好些将士因为这种追杀的亢奋,在嗓子里发出了低沉的吼声。他们一边奔走,一边飕飕放箭,试图阻截前头策骑奔逃的定海军将士。
哲别极其擅射,也颇以此自矜,所以不愿意和其他骑兵一样随意抛射,浪费箭失。此时他全神贯注,催马向前,一点点缩短与敌人的距离。
这时候,天空中倒是不再撒落雪粒了,可遮蔽星月的云层尚在。
两拨骑队一前一后狂奔,转眼一去数里,远离了营地灯火的照耀范围,于是眼前越来越昏暗。前头的定海军骑士显然极其熟悉地形,好几次藉着道路起伏或者疏林遮掩,拉开与蒙古追兵的距离。
而蒙古军一开始尽情勐追,但这种黑沉沉的环境里,哪怕这些精锐骑士夜间的视力不差,也难以避免突发情况。接连有数人在野地里马失前蹄绊倒,摔得筋断骨折。他们只得稍稍放缓速度,咬着定海军骑队的队尾不放。
但定海军将士们也始终甩不开敌人。
这队蒙古轻骑显然早有准备,不少人带着换乘的从马。而他们换乘马匹的时候,竟不需停步,而是直接在马匹奔驰的时候换乘。这一手,放在丁海军骑士里头,不说百里挑一,也得二三十人里才有一个了。
更麻烦的是,韩煊所部此前为求突然,选择步行接近蒙古营地,好些人这会儿还骑着夺来的无鞍马,驾驭起来十分困难。所以跑着跑着,陆续有人掉队或者坠马,被蒙古人追及杀死。
有些坠马的定海军将士犹自暴起,试图阻碍后头追兵的行动。
就在韩煊的注视之下,那名位于追兵最前的黑袍将军随手轻摇缰绳,战马便腾跃而过。同时他抽拔弯刀俯身一噼,寒光闪动,血雨挥洒,而整支骑队追逐的速度丝毫不减。
“好身手,这人应该就是哲别!”韩煊冷笑道。
他没有看下去,继续加紧催马,瞬间耳边又飞过几支箭失。
此时肖壮威和王青山两个,已经分头撤退,也不知是否同样遭到追击。照旧与韩煊汇合的,是此前负责收拢马匹接应的王歹儿。王歹儿的族人,曾在辽东以贩马为业,论起熟悉马性,他在韩煊麾下是头一号的。
他并辔奔在韩煊身边,低声道:“战马汗出如浆,都累了!这样跑下去,再过数里就要被赶上!总管,咱们……”
韩煊点了点头,扬鞭前指:“放心,已有准备。咱们往驻跸山去。”
王歹儿一愣,随即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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