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连横不置可否，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腮帮子，问：“虎子，你看这是什么？”</p>

“脸。”闯虎眨眨眼，接着补充道，“而且是一张极其英俊的脸。”</p>

“嗯，这是面子，不是屁股。”</p>

“那是当然，面子可以卖，屁股不能卖。”</p>

“你哪来那么多屁话！”江连横厉声呵斥道，“人在江湖，面子是相互的，他们不给咱们，咱们还上赶着给他们，是不是有点儿贱了？”</p>

闯虎喃喃道：“呃……我觉得，只要利弊合适，贱一点好像也无所谓。”</p>

“不行，要贱也是他贱，这事儿没得商量！”</p>

江连横被张小林戗了毛儿，说什么也过不去心里这道坎儿，只是眼下还没想好应对的主意。</p>

正说着，屋外忽然有人叩响房门。</p>

“门没锁，进来吧！”江连横抬头吆喝了一声。</p>

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刚忙完生意的石连城。</p>

他笑呵呵地走进屋内，跟大伙儿打了声招呼，左右看了看，问：“江老板，那两位今儿晚上不来了？”</p>

“哦，温廷阁和雅思普生今晚上有点事儿。”江连横反问道，“席少爷怎么没跟伱一块儿过来？”</p>

闻言，石连城忽然叹声道：“唉，席少爷托我跟您说一声，他那边的生意，今天出了点儿状况，实在是抽不开身，今儿晚上就不能奉陪了，还请江老板多多包涵。”</p>

“出啥状况了？”众人随口问道。</p>

“嗐，赶上倒霉，听说晌午那阵，码头上有两个帮派火并，正好席少爷家里有批参茸运过来，好像丢了一多半的药材，现在没法按时交货，正跟买家商量解决办法呢。”</p>

闻听此言，江连横和刘雁声立刻反应过来。</p>

丢货的事儿，必定出自王老九那帮人在码头上的所作所为。</p>

“碰见这种事情，一般都怎么解决？”江连横问。</p>

石连城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法解决，法租界和老城厢的巡捕房从来都是糊弄差事，而且货都被扔进江里了，就算知道是谁干的，他们在租界里乱窜，也根本没法抓他们，除非有同乡会出面交涉，否则只能认栽。”</p>

“这也太他妈欺负人了吧？”李正西忿忿不平。</p>

石连城却说：“正常，正常，这种事儿在哪都一样，你既没人脉靠山，又没同乡会撑腰，谁能搭理你呀！”</p>

人在外地，艰辛不易。</p>

众人沉吟半晌，哑口无言。</p>

江连横似乎另有打算，但也默不作声，只在心里斟酌掂量。</p>

石连城见状，连忙笑着岔开话题：“不过不要紧，江老板，咱们今儿晚上该玩还是玩儿，席少爷特意说了，千万别因为他这点小事，扫了大伙儿的兴致。要不这样，咱们先下楼吃顿饭，晚上再去大世界逛逛？”</p>

江连横点点头，确实并不打算因此而打乱既定的行程。</p>

于是，众人各自回屋，换了身体面的衣裳，随后便在石连城的带领下，离开公寓大楼。</p>

…………</p>

这一次，时间宽裕，大伙儿先乘坐黄包车去法租界，找了家淮扬菜馆，不急不忙地喝了顿酒，待到微醺时分，才将将散席，在十里洋场中游戏玩耍。</p>

此时，深沉的夜幕已经从天际缓缓垂下。</p>

漆黑的江水倒映着斑驳的流光，舒缓地拍打在岸边上，忙碌的码头寂然无声。</p>

十里洋场虽是不夜之城，但霓虹灯闪，毕竟只是夜空萤火，尽管繁华，却也将这人间照得格外憔悴。</p>

法租界边缘地带，一栋瑰丽气派的四层建筑坐落在街角路口，其上钻出一座通体放光的镂空高塔。</p>

大门口附近，卖香烟、小吃的商贩正在高声叫卖。</p>

高档汽车一辆接着一辆地从门前经过，华洋游客三五成群，身穿旗袍的摩登女郎调笑着流连忘返。</p>

仰头看去，庞大的建筑物上，似乎空悬着三个由霓虹灯描边的斗大字体——大世界！</p>

————</p>

P.S.勘误！</p>

第十三章“两界三管，五方杂处”中，写过洋泾浜是英、法租界的界河。</p>

经查，这条河在民国五年时已被填平筑路，即爱多亚路。</p>

书中时间线为民国十年，主角团理应看不见这条河，更不会过桥，但洋泾浜的俗称应该还在，望周知，有空再改吧。</p>

笔者没去过民国时期的沪上，查阅资料时难免有所疏漏，还请各位看官多多见谅，多多提醒。</p>

征子有利*</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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