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寅时·怒砸白家窑</p>
白家宅院的铁栅大门紧闭不开，只留一个小门，紧挨着门房，供护院们轮班时行走。</p>
借着路灯的光晕，透过一根根铁栏杆，可以看见院子里修剪整齐的草坪。</p>
再往里看，大宅的轮廓就显得较为模糊了。</p>
丑正初刻，最是人寂无声的时候。</p>
白家门口站岗的护院，此刻也都有点儿困乏，彼此交谈的越来越少，只顾默默抽烟提神。</p>
少倾，安静空旷的街面上，突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脚步声。</p>
看门的护院顿时心头一凛，连忙侧身张望，却发现一切都跟先前一样。</p>
橘红色路灯的映照下，几个面容模糊的人影，肩并着肩，一个个都把右手伸进怀里，不紧不慢地缓步朝这边走来。</p>
“又来了？”</p>
黑瞎子等人的身影轮廓，霍然清晰起来。</p>
二楼阳台上的步枪手，身形一晃，应声扑在栏杆上，翻身坠楼。</p>
<div class="contentadv"> “叮咚！”</p>
有人尚在梦中便已毙命，有人狼狈着爬出门房，朝大宅的方向仓皇跑去。</p>
“啊，啊？”关伟蜷缩在阴暗处，面露难色，“大哥，这情况，有点难啊，冲不过去！”</p>
“大哥，走吧！”</p>
一瞬之间，攻守易势！</p>
杀心已决，便不再有丝毫保留。</p>
“老三、老六，你们带两个人，按计划行事，我跟老二掩护你们！”</p>
关伟万念俱灰，直说：“大哥，你到底有啥招啊？”</p>
江城海见此情形，悬着的心也总算落地：“好小子！老二、老三，哥几个！给六爷开道！”</p>
很快，宅子的二楼也亮起了灯火，情况更加清晰可见！</p>
“啪！”</p>
老二李添威带着许如清的五个心腹，六杆枪口，齐声发射，迸出数道火光。</p>
“啪！”</p>
李添威一时没反应过来，刚要扭头蹲身，余光却已扫到了黑瞎子的枪口。</p>
白国屏虽然惊恐，却也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当即分拨几人护送到隐蔽处，其余人等，迅速分散，继续火速杀向自家大宅。</p>
既然冲不出去，黑瞎子便火速命人去西屋设防，可如此一来，大门口的火力，便又减去了一半，加上“海老鸮”三个弟兄当过胡子，有砸窑经验，来回游走射击，场面倒也能堪堪僵持下来，只可惜其他几个来帮忙的弟兄，多是市井之徒，少有枪战经验，原本九个人前来助阵，眨眼之间便只剩下三个。</p>
恰在此时，白家大宅的街对面，猛地传来一声巨响。</p>
横陈的尸体当中，没看见黑瞎子的身影。</p>
方才逃窜出去的看家护院，又杀回来了，如今前后夹击，江城海和关伟已如笼中之鸟，果真是插翅难飞。</p>
老三孙成墨就没那么幸运了，冲杀刚到一半，也不知哪里中了子弹，整个人瞬间扑倒在地。</p>
可找了半天，却始终没有看到白家父子的身影。</p>
宫保南有心杀敌，无奈那伙人很快便冲到了被江城海击碎的路灯下面，光线昏暗，只能凭感觉开枪，试试运气。</p>
关伟闻言，应声走到二楼的阳台上，打开灯光，不明方向地朝远处摆了摆手。</p>
宅子里一搂的护卫，近乎全部被击毙，少有几个尚在挣扎的，死亡也只在须臾之间。</p>
却不想，人刚跳上窗棂，手榴弹已然引爆。</p>
没人能确定“海老鸮”等人只有这一颗手榴弹，因此难免慌乱了心神。</p>
宫保南重新戴上面罩，正打算放下望远镜时，突然间镜筒一晃，整个人顿时愣住，立马重新拉栓，二话不说，直接开枪射击。</p>
“啃不动，硬啃！今儿个就是把牙咬碎了，也得生吃了他们！”</p>
江城海当然也知道情况危急，但脸上却总浮现出一丝亢奋的神情。</p>
“杀了这么多白家的崽子，不算白忙活！”江城海没有丝毫灰心丧气，而是立马吩咐道，“老六，去阳台上给老七发个信号，按备案来！”</p>
江城海见关伟打光了子弹，于是立马飞扑上去，拽着他狂奔到二楼的一间书房，把他护在身后。</p>
听见书生出身的三哥都这么说了，他终于点了点头，发狠道：“三哥，你跟其他人都留下给我打掩护，我自个儿过去！”</p>
护院们骂骂咧咧地转过身去，相似的情形，他们已经经历了好几次，因此近乎于成为一种思维惯性。</p>
关伟怒骂一声，连忙举起手枪，冲着后窗口，一口气把所有子弹全部打光。</p>
李添威疾声大叫，一边冲到后窗跟前，冲二人喊道：“大哥、老六，快撤！我掩护你们！”</p>
宅院里顿时一阵骚动，黑瞎子领着将近二十人携枪带棒，从宅子里冲了出来。</p>
此时，钟鼓楼上的敲更声响起——寅时。</p>
江城海和李添威只是略微顿了一下，便不再犹豫，继续朝大宅门口冲过去。</p>
关伟片刻不待，靠在墙上，立马从怀里摸出毛子的手榴弹，用牙拉开引信，左手抡臂，径直将其扔进屋内。</p>
关伟本就是吃荣家饭出身，踩了白家这么久的盘子，再加上以往溜门撬锁的经验，很快便摸到了隔壁房间里的电闸。</p>
激烈的枪战声，也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p>
弹壳儿蹦出的声响，如同在深井里扔下一颗石子儿，清脆、悦耳、动听。</p>
他滑稽的举动，被老七尽收眼底。</p>
不过，他冲到了，白家的打手护院身在屋内，自然来得比他更早。</p>
“海老鸮”众弟兄对枪械很敏感，一听刚才的枪声，心中便已有了个大概。</p>
江城海身边，也只剩下了李添威、关伟、钟遇山和许如清的一个弟兄。</p>
江城海等人心中暗叫不好，连忙冲下楼梯，想要趁机逃走。</p>
“咔嚓！”</p>
关伟急切地催促了一声，旋即起身冲后窗口冲去。</p>
关伟刚一露头，霎时间仿佛万弹齐发，整面玻璃窗顷刻间如同瀑布一般，直接碎成了渣滓。</p>
要不是慢了这一拍，“海老鸮”恐怕早已当场毙命。</p>
众人一阵惊呼，连忙将大少爷团团护住。</p>
恰在此时，方才那一伙人的脚步声骤然紧促起来。</p>
说话间，又是“啪”的一声巨响，许如清的一个心腹，倒下了。</p>
紧接着，他又趁着门口混乱之际，溜到其他房间，沿着墙壁四处摸索。</p>
“大哥，那咱们咋整？”李添威问。</p>
同时，宫保南接连放枪，也让白家人察觉出他大致的方位，正火速派人往这边追查。</p>
可惜，黑瞎子等人早有预料，只需稍稍侧身，躲开窗口，便足以躲开关伟的全部子弹。</p>
“大哥，二楼阳台上有步枪！”</p>
白家的先遣打手，已经进入宅子内部，听声音，似乎是在跟后窗的黑瞎子汇合。</p>
无奈的是，纵使气势如虹，可刚冲出去没几步，脚下便已然觉出沉重，呼吸声也骤然急促起来。</p>
翻遍地上的死尸，都没有看见白家本家之人。</p>
“我操，又整这一出，没完没了了？”</p>
再抬头时，却见关伟早已猛然起身，不要命似的，冲向白家大宅的西墙角。</p>
看着大哥这副狼狈的模样，这让他不禁怀疑，“海老鸮”是否从一开始就是抱着必死决心而来。</p>
“哥几个，别他妈白费功夫啦！白老爷这座宅子，固若金汤，你们进不来！跟白家有仇的是‘海老鸮’，其他人尽管走，咱们不会难为你们。”</p>
“啪！”</p>
“到西屋去！别让那小子冲进来！”</p>
关伟意识到，即便还有逃走的办法，江城海也跑不了了！</p>
几个护院顿时觉察出异样，赶忙转身举枪，可生死时刻，电光石火，哪容得下片刻愣神的功夫。</p>
“杀进去！撒冷痛快点！”</p>
“操！二哥，后头有人！”</p>
“什么脑袋！钻人家密道，跟找死有什么两样！”江城海立马否决道，“听我的，你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外头我来摆平，能不能趁机逃出去，还得看你自己。”</p>
关伟忍不住问：“大哥，那……咱们这不白忙活了么！”</p>
一边说，江城海一边不忘朝窗外放两枪示警。</p>
几十年过命的交情，自有一份默契。</p>
巨大的爆炸虽然没能让西屋内的所有人当场毙命，但也足以令其瞬间失去抵抗。</p>
黑瞎子等人尽管人多，可宅子的大门却只有一个，面对“海老鸮”众人突如其来的火力压制，一时间竟也冲不出去，只靠着二楼阳台，躲在暗处的步枪手反击射杀。</p>
可是，他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p>
孙成墨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连串儿的枪声压下了身子。</p>
钟遇山这两人，刚刚历经一场血战，虽然心有余悸，但有道是帮人帮到底，却也不愿轻易离开，只说先去屋外看看三哥孙成墨的情况。</p>
方才正要越窗之人，瞬间被崩出丈余，关伟便连忙对其补枪射杀。</p>
大哥的气息相当急促，已经喘了很久了，依旧没有喘匀。</p>
“嘣——轰隆隆！”</p>
此话一出，李添威也猛然惊醒，当胡子砸窑的时候，有些地主家便常常挖通密道，如果关伟没撒谎，那白家父子就一定是暗度陈仓了。</p>
军心乱，阵必散！</p>
江城海瞅准时机，霍然起身，振臂高呼：“弟兄们！开窑取财，跟我冲！”</p>
李添威忍不住问：“老六，你不是说，白宝臣没离开过宅子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