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年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轻步而入，心不由自主地就提了起来，迈步前行。</p>

金碧辉煌的大殿映入眼帘，雕龙刻凤的巨大横梁在头顶盘旋，几块幕布倒悬而下，刚刚将一整面的书架遮在了背后。</p>

殿内并没有太多的太监婢女，只有转角处站着一名满头白发的公公，显得极为空旷。</p>

当然，顾思年的目光还是落在了正中央。</p>

当今天子，大凉皇帝尘尧身披龙袍、头戴皇冠，正蹲在地上摆弄着什么。</p>

顾思年轻出一口气，下跪行礼，脑门触地，朗声高喝：</p>

“臣琅州卫指挥使顾思年，叩请陛下圣恭安！</p>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p>

可能是这一声喊的铿锵有力，边上站着的那个老太监都错愕地瞄了他一眼。</p>

大厅中寂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顾思年就保持着伏地行礼的姿势一动不动。</p>

“来了。”</p>

背对顾思年的尘尧很随意地说了一句：</p>

“免礼，不用跪。</p>

上前来，正好给朕搭把手。”</p>

老太监又是一愣，皇帝陛下平日里可不会随随便便叫人近前。</p>

“谢陛下！”</p>

顾思年也不扭捏，坦然前行走到了皇帝身边。</p>

这还是顾思年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天子，虽然不敢抬头正视，但眼角的余光能看见一副坚毅又带着点苍老的面庞，举手投足间尽显帝王风范。</p>

尘尧并未回身，只是说了一句：</p>

“看看，爱卿脚下踩得是什么？”</p>

顾思年低头一瞧，颇为错愕：</p>

“这是，雍州关外的地图。”</p>

地面铺着一幅巨型地图，山水道路勾画其上，是前线边军征战所用地图的放大版，而顾思年脚下踩着的正好是函荆关所在位置。</p>

地图上还三三两两的插着一些黑色、黄色的小旗子，犬牙交错。</p>

“呵呵，到底是领军之将啊，一眼就能瞧出来。”</p>

龙颜微笑，尘尧顺手递来一把黑色黄色交杂的小旗子：</p>

“替朕插好，朕有些累了。”</p>

顾思年瞬间就明白这位皇帝陛下在做什么了：</p>

他在对照着葛靖送来的详细军报复盘边境的每一场战事！</p>

函荆关、钟鸣山、风蚀谷……</p>

黑色的旗帜代表边军，黄色则是燕军，每一处战场的敌我态势都标注的清清楚楚。</p>

“微臣遵命！”</p>

顾思年顺手接过小旗，官袍一撩就蹲在地上，这儿插插那儿戳戳，压根不用看一眼军报就把所有小旗都插好了，动作麻利。</p>

顾思年蹲着插、皇帝陛下就对照着军报在边上看，频频点头，目光中隐隐流露出一抹赞许。</p>

“陛下，好了。”</p>

“不错，准确无误。”</p>

尘尧收起手中军报，目光随意一扫，最后停留在了顾思年的脸颊上。</p>

眼神闪烁又凝重，不知道这位皇帝心里在想些什么。</p>

躬身低头的顾思年能感觉到皇帝在看他，可又不敢问、不敢动，只觉得心里直发毛。</p>

“呵呵，爱卿不用拘礼，随意点。”</p>

尘尧移开眼神，轻声一笑：</p>

“今日召你来就是聊聊兵法、战局，并无他事。”</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