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p>

“噗嗤噗嗤~”</p>

“燕军，燕军进来了，拦住他们啊！”</p>

由大大小小十几座军寨串联起来的左函军镇笼罩在恐慌与杀戮之下，惊慌失措的叫喊声此起彼伏，甚是可怖。</p>

燕军伪装成难民，于黄昏时分抵达左函军镇的外围，在滂泼大雨倾盆而下的时候，这些燕军便突然暴起发难，分头攻击各处军营。</p>

两军约战的地点是在函荆关，谁能想到燕军还有余力分兵攻打两翼军镇？再加上天降暴雨，这正是凉军守备最为松懈的时候。绝大部分的关卡被打了个猝不及防，燕军顺势杀入大营。</p>

漫天的大雨让狼烟失去了作用，冲出军营准备报信的斥候也被早就埋伏好的燕骑半路劫杀，半点消息都传不出去。</p>

左函军镇看似离函荆关不远，今夜却生死相隔。</p>

没有火光、没有月色，漆黑一片的战场中只有弯刀破体的低沉与撕心裂肺的哀嚎。</p>

驻守在左函军镇的是八千雍州卫军卒，除了晨字营，其余六千人基本上都是紧急征召的老卒乡勇，打过仗，但战斗力算不上强悍。</p>

八千人分散在长达十余里的防线上，被燕军多点开花，切割成了一个个小块。直到现在，凉军也摸不透北燕派出了多少人，他们只知道夜幕中有无数恶鬼在游荡，沾之即死。</p>

一名相貌极为年轻的军卒握着一把刀，站在大雨中浑身颤抖，满脸哭腔：</p>

“不，不要杀我。”</p>

典型的新兵蛋子，为了混口饭吃来前线守营，以往就举着杆长枪在墙头上装装样子，没想到第一次对上燕军会是这种惨烈的景象。</p>

他的脚旁倒着两名同乡的尸体，年纪同样不大，都是燕军被一刀破膛，鲜血满身，前方有两名燕骑满脸讥笑的看着他，他们现在觉得杀人比杀鸡还简单。</p>

“死吧！”</p>

燕骑狞笑挥刀，那名新兵吓得惨无人色，就连逃跑都迈不动腿。</p>

“哒哒~”</p>

“喝！”</p>

就在燕军挥刀杀人之际，一道黑影从侧翼猛然冲出，势如迅雷，甚至不等他反应过来一杆长枪就狠狠的捅穿了他的胸口。</p>

“噗嗤~”</p>

同伴毙命，另一名燕骑神色惊恐，忙不迭的要去拔刀，但那杆长枪再度袭来，一枪正中咽喉。</p>

两名燕骑的尸体轰然坠马，新兵蛋子怔怔然，下意识的顺着马背往上看，他见到一张格外坚毅的面庞：</p>

雍州卫晨风！</p>

“阻击燕军，拼死一战！”</p>

“杀！”</p>

密密麻麻的骑军从黑幕中蜂拥而出，一头杀进了战场，与燕军近身肉搏，算是勉强撑住了不断溃败的局面。</p>

但晨风的脸上没有半点的喜悦，晨字营不过两千人，分头增援十几座军寨，兵力极为分散，想拦住燕军无异于痴人说梦。</p>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到援军到来。</p>

“将军！”</p>

晨字营副将耿逸犹豫了一下才出言提醒道：</p>

“天色漆黑，敌情不明，各营守军皆已溃败。</p>

死守军镇怕是不妥啊~”</p>

这位耿逸年纪比晨风要大上不少，平日里都是他在代理晨字营军务，没什么官架子的晨风私底下总喜欢叫他一声耿叔。</p>

稍微打过仗的人就知道，左函军镇的溃败已经无法挽回，晨字营最蠢的做法就是分兵阻击，结局只有一个，全部战死。</p>

但晨风偏偏就选择了这条路。</p>

“我知道。”</p>

晨风面无表情的说道：</p>

“可这里是左函军镇，是雍州北境，我们的身后就是雍州数以万计的百姓。</p>

耿叔，咱们晨字营钉在这，还能让那些乡勇随我一战，我们一走，便是兵败如山倒，左函军镇势必会在顷刻间崩塌。</p>

到时候燕军从左函军镇入境，奇袭函荆关，北境防线土崩瓦解，败局再也无法挽回。</p>

唯有死守，等待援军！”</p>

“援军？”</p>

耿逸苦笑一声：</p>

“怕是不会有援兵了，所有的狼烟都点不着火，我们派出去的斥候全部被截杀。</p>

只怕函荆关还不知道这里遇袭。”</p>

不知怎的，晨风先看了一眼京城的方向，然后才看向血雨腥风的战场：</p>

“若是没有援兵，就为国尽忠吧～”</p>

……</p>

“杀啊！”</p>

“当当当！”</p>

“噗嗤噗嗤～”</p>

从黑夜到清晨，左函军镇的喊杀声彻夜未停。</p>

但大雨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满目血色，全场死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