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良一愣,他不明白为何陆长生突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毕竟,他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和陆长生面对面。
而且,这个问题,问得很玄乎啊。
陆长生看着萧良的眼睛,“不用多想,说出你真实的想法。”
萧良迎上陆长生的目光,“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但是他这些天给我的感触太深了。”
“他是个饱读诗书的读书人,他满腹才华,口若悬河;他也是个不为这方世界所容纳的邋遢者,他的头发从不梳理,他破旧的长衫永远夹杂着一股酒味,他的胡须中总是夹杂着茴香豆的碎渣。”
“他是个疯子,也是个天才!”
陆长生很满意萧良的答案,“是啊,他真的很疯狂。”
“你也是读书人,秀才说你还中过举人,他很赏识你,还向我极力推荐你。可是你和他在一起,分明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读书人。”
“一个正统,一个疯狂。”
萧良又转身去寻找孔瑾的背影,只是已经消失在街道口,“我也这样和他说过,我们一样学的是四书五经,一样接受的是大汉的学术传承,为何会区别这么大,可是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陆长生接过话,“秀才是怎么说的?”
萧良眼中流露出了钦佩的神色,“秀才说,天下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天下也只有一个陆长生。”
“跟着陆长生,便能打天下,便能拯救大汉百姓,传承华夏文明。便能实现我们读书人心中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使命与梦想。”
陆长生微微一愣,这秀才,真的是无孔不入啊。
无论什么时候,都在想着将他捧上神坛,塑造他的威望与地位。
“萧良,你信吗?”
“你相信秀才的话吗?”
萧良笑了笑,原本有些端正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缓和,“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个人说话,仿佛有一种魔力一般,我信他。”
“我原本见流沙郡郡守死了,守城的官兵都逃跑了,就出来帮助你们留下来守城的人维持一下流沙郡的秩序,以免发生动乱,死伤的、受罪的还是流沙郡的百姓。可是当我遇到了孔瑾之后,他和我聊了一下他的想法,说了一下他的打算之后,我就神使鬼差般的跟着他一起做事了。”
停顿了一下,萧良眼眸中露出笑意,“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我堂堂萧良,会配合一个才认识不久的穷酸秀才,在郡守府门前的大坪前,和他一唱一和地打配合,说服大家支持远征军,交出家中的钱粮,来应征入伍。”
“我更没有想到,我会下定决心,投身于远征军之中,去那无边荒漠,去跟随着你干一番大事。”
陆长生也跟着笑了起来,“秀才和我说过,每个人都有两面,一面是神,一面是魔。”
“这样说起来,你也一样,又是个读书人,又是个疯子。”
萧良点点头,“是啊,我原本中了举之后,准备有一番作为的,结果成了亡国奴。”
“我不肯去当北莽的官,便在家中读书修身,等待一个机会。”
“陆长生,明明你才十六岁,可是孔瑾说你是黑暗中的一盏明灯,武冲说你是你大汉的扛纛者,吕文长说你是就是武王。”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我等待了六年的那个机会,你到底是不是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