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贵人被身边伺候的宫女搀扶回椅子上,沈清姀稍稍搭了一把手,眼神回转间冷不丁恰好看见宫人们捧着一壶壶的桑落酒进来,她目光不受控制的盯着其中一名宫人,只见她越过众人,一直走到贤妃跟前放下,沈清姀的目光好似触及到了什么,指尖轻颤间,瑟缩了下,然后慢慢收回。
她自认为没露出什么破绽,却不想一人美目流转间,将她的异样神色通通纳入眼底。
蒋贵人经此一遭,哪怕后头宫女们奉上桑落酒,也没了举杯的兴致,整个人蔫蔫的撑着脑袋,皱眉看伶人起舞,无所事事。
蒋贵人没了兴致,不见得宫中其余人没了兴致,特别是陆昭仪,性子和善,谁人与她喝酒都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桑落酒下肚,不仅仅是浑身透着酒气,就连行事上也比平日放开了些。
贤妃那边甚少有人过去,被宫人送来的桑落酒还一动不动放在旁边,眼瞅着上头皇后又与萧祈喝酒,贤妃再也忍不住脸色变换了三四次道:“之前本宫没怀孕的时候,哪里轮得到皇后与圣上喝酒!她一个不懂风情的,只一天到晚将中宫二字时时挂在嘴边,哪里能讨得圣上欢心,今日倒好,一而再再而三的看不起本宫,与本宫玩口蜜腹剑这一套!”
梨云自然明白贤妃心中的意难平,可贤妃有孕又不可任性,于是她慢慢劝道:“娘娘,您再不喜欢皇后娘娘的所作所为,也只需忍耐到平安生下皇子啊,别忘了,您腹中的孩子才是重中之重,才是咱们最大的底气。”
“本宫知道。”贤妃郁结于心,望一眼酒壶,还是让梨云斟了茶,可茶还未入口,皇后娇娇柔柔的笑声登时打破了贤妃面上努力维持的风平浪静,贤妃脸色阴翳,瞧着皇后凑近萧祈说话,可那一双眼分明是在嘲笑她“瞧瞧吧,你从前得宠能如何?今儿照样是我陪伴圣上左右。”
贤妃狠狠捏紧茶盏,任由皇后顶着一张扭曲的脸一遍遍击碎自己的心理防线,最后,贤妃还是没忍住道:“梨云,给本宫斟酒。”
“娘娘!”梨云悚然一惊,不敢轻举妄动道:“可不能喝啊,有孕之人怎么能饮酒呢?您若真的看不惯,何不以茶代酒,想来圣上也不会怪罪的。”
“一杯酒而已!”贤妃是铁了心要坏了皇后好事,她冷声道:“让你倒酒就倒酒,废什么话,本宫自己的身子本宫知道,来时才喝了安胎药,不会有事的。”??????????????????
贤妃坚持,梨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给贤妃斟酒后,一面担忧着,一面欲扶贤妃起身。
“贤妃娘娘,臣妾给贤妃娘娘请安。”人未到,先闻其声,陆昭仪跌跌撞撞举着酒杯而来,一路上撒了不少桑落酒在身上,让人闻得更加难受,可她偏不自知,反而愈发靠近贤妃道:“贤妃娘娘,臣妾敬您一杯。”
“陆昭仪,我们娘娘不好太喝酒的。”梨云蹙眉,挡了陆昭仪一下,生怕陆昭仪一个不当心惊扰了贤妃的胎,可偏偏陆昭仪酒劲上头,依旧喋喋不休道:“贤妃娘娘,臣妾平日里受娘娘多加照拂,只是想与娘娘喝一杯酒而已,臣妾知道娘娘不好饮酒,遂与娘娘浅呷一口则罢。”
陆昭仪说完,先一饮而尽,贤妃拧眉看她做派,还是不愿拂了陆昭仪的面子,毕竟陆昭仪是皇后与她之下,位份最高的,弄不好日后得与她平起平坐,贤妃不甘不愿下,欲饮上一口,谁承想,对面陆昭仪突然干呕几声,眼角泛红,下一瞬,当是控制不住朝着贤妃呕起来。
一时间场面混乱,陆昭仪呕出的脏物当着贤妃的面直接吐在了贤妃的宴桌上,贤妃手中酒杯也沾上一星半点,贤妃当即抱着肚子转身逃离,徒留下陆昭仪呕了个痛快。
对于殿内突然的变故,众人都有些措手不及,蒋贵人本兴致缺缺,眼下却偷偷摸摸向上看去,上首三人,皇后满身嫌弃,直拿锦帕捂住口鼻,还不停挥手驱赶面前空气,这副小家子做派,只怕没人想看。反观太后,阴沉沉盯着贤妃与陆昭仪的方向,也不知是怪罪陆昭仪殿前失仪,还是觉得好好一场端午节宴,被人毁了。
三人之中,还是萧祈面色最为平和,淡淡吩咐道:“陆昭仪想必是醉了才会失仪,母后,时辰也差不多了,不如您先回慈安殿,这里就由朕和皇后来收拾来处理吧?”
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