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乘川看了看那至少150寸的电视,忍不住问:“你说你今天没空,就这啊?家里搞这么大个电视做什么?”
“做直播。”景长嘉笑道,“您快进来。”
路乘川带着威尔逊进门,一边换鞋一边伸着脖子去看那几个装修工人,嘴里还忍不住道:“做什么直播,你们年轻人一天天的就想着搞直播。我跟你说小同学,你现在是需要专心钻研的时候。”
威尔逊龙夏语一般,可听他那语气就知道他在训小孩。他连忙拍了路乘川一把,又对景长嘉张开了手臂:“wujiu!我是威尔逊。”
景长嘉与他热情拥抱了一把:“威尔逊教授,我昨天还在看您那篇关于霍奇猜想的论文。”
“那可太巧了。”威尔逊哈哈大笑,“我昨天也在看你的论文!”
他不由分说地拉着景长嘉落座,掏出论文就开始提问。
路乘川抱臂站在一边生闷气,一分钟后腿脚就不听使唤的自己走到了景长嘉的另一边,拿起一支笔开始一起讨论起来。
安装师傅早就和景长嘉确定过效果,见那边满嘴布伊戈语讨论得热闹,也就没打扰他们。只在最后确认安装时,让景长嘉过去看了看效果。
150寸的电视几乎覆盖了小书房的一整面墙。景长嘉看着他们联通信号,又调整了分辨率,
等杨恒中午放学,拿着美人鱼大赛决赛宣传单兴冲冲跑回家时,迎面迎接他的,就是满地的草稿纸。
杨恒呆滞抬头,就看见两个不认识的老头和自己亲哥,他们不约而同的站起身,在伸懒腰。
杨恒:“……你们搞什么啊?”
“小恒放学了?那你把地上的草稿纸都收一下,放我书房去别弄丢了。咱们去店里吃饭。”景长嘉笑眯眯地说。
杨恒看着他哥,再看看另外两个老先生,认命地叹了口气,蹲下身就开始收拾地上的草稿纸:“怎么写了这么多。”
威尔逊不好意思地大笑了两声。
这位老先生是乱扔草稿纸的罪魁祸首,他对着数学公式有一种强迫症一般的完美主义。一张纸多写错两个字符,他就不肯要了。
杨恒动作飞快地收拾好了,下楼上了车就开始和他哥讨价还价:“那个美人鱼决赛,我要去看,你给我买票。”
景长嘉扭头去看他手里的宣传单,发现那就是自己在科技馆给弘朝直播过的美人鱼大赛。
想到自己借它的宣传片装神弄鬼,景长嘉欣然点头:“好。”
得了他哥保证,杨恒心情很好地又凑过去和他哥咬耳朵:“那两位是什么人啊?”
“一位二十多年前拿过诺贝尔,一位是玉京数院的院长。”景长嘉说。
杨恒睁大了眼,还没来得及感慨,就听前座的老爷子又笑了起来:“这句话我听懂了,我可没拿过诺贝尔。”
威尔逊教授扭过头,冲着杨恒笑眯眯地说:“诺贝尔没有数学奖,所以我拿的是麦田奖。你们年轻人爱叫它‘数学界的诺贝尔奖’。”
威尔逊说着,格外慈祥地看了景长嘉一眼,又收回视线对杨恒说:“小朋友,你要记住这个奖。或许过不了几年,你的哥哥就会捧回一座奖杯了。”
数学是科学孕育的土壤,数学成果则是土壤里的麦苗。
因此,这个数学界至高的奖项,名为“麦田”。
它诞生于一个世纪之前,四年才有一次评选。每一次评选,都只将自己的麦穗奖章颁发给四十岁以下的数学家。
它是所有青年数学家都想摘得的桂冠。但它只选择这四年里最有天赋与实力的年轻人。
“我可不敢想这个。”景长嘉笑着摇了摇头,“我现在最大的愿望,是论文能顺利刊登。”
上一次的麦田奖是两年前颁发,明年新一届的麦田奖也将举办。景长嘉并不认为自己能赶得上。
威尔逊笑着回望路乘川:“别管它能不能登了。你能写出这篇文章,就证明你超凡的数学头脑。你现在最该做的,是让路给你发个毕业证书,然后来布伊戈做我的学生。”
“你不是想做霍奇猜想么,我们的方向如此一致,我们天生就该在一起做研究!”
“你想都别想。”路乘川毫不犹豫驳斥了他的话,“谁都别想和我抢学生。”
但威尔逊说提前毕业的事,却真实触动了路乘川的神经。
就如他所言,即便景长嘉这篇论文没能成功发表,但在数学领域上,他早已远远超过了同龄人,甚至远超数院的一些老师。
让这样的学生按部就班的学习、考试、毕业,就是在埋没他的天分。
以数学年报的速度,即便论文能登,也是很久之后的事。
或许他真的该仔细想一想景长嘉提前毕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