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新生的手臂,皮肤富有弹性,却有些排斥感传来,这种感觉瞒不了他。
可随着红色液体每一次涂抹,那种排斥感便消散一丝,不知不觉间,他抓卧,五指便蜷缩。
“前辈醒了,稍安勿躁。”
唐家仁无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屋内黑袍人眼中的狂热也隐去,却深深藏在心底。
富有弹性的肌肤,随着红液流淌,也渐渐变得松弛,直到和肩头难分伯仲。
吕慈为他穿衣,夏彤道:“前辈,这条新长出来的手臂好用吗?”
唐家仁凝眉,抿嘴,注视右臂,缓缓道:“我信了。”
夏彤轻笑:“恭喜,也是全赖前辈修为深厚,在百灵液的帮助下,直接就长出来一条新手臂。我送前辈出门。”
“百灵液?”
“除去本身的功效,这是一种优良的介质,中医的说法叫药引,不同的搭配有不同的效果,几乎万能。”
唐家仁打断道:“我不懂这些,我也不想懂那许多。”
“是我多嘴了。”便送他出了屋,又叫来一位黑袍:“还有些事,就不送前辈出洞了。”
“这些……他知道吗?”
“他当然不知道,他要是知道。”夏彤温婉一笑,不再多言。
唐家仁深深望了她一眼,这一刻,什么蛇蝎虎豹,做她的玩具都不够资格:“你就不怕我出去后如实告诉他?”
夏彤不改颜色:“大敌在前,前辈也不想看到他和我翻脸吧?”
唐家仁无言以对,双目凝视前方,入目唯有深邃的黑暗,幽幽道:“他和你翻脸,你会停下来吗?”
“不知道。”
“知道太多,是一种心理负担,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开心快乐,没有谁规定必须要去了解莫名其妙的事物。”
夏彤眨眼:“前辈心态真好,你猜他会怎么说,谁不想开心快乐,关键是有东西不让开心快乐呀。”
“正所谓知足常乐,无欲则刚,我思乐,便得乐,不在于东西,仅在于内心。”
夏彤微笑不答。
唐家仁轻叹:“对于生死,要有基本的敬畏。”
“前辈觉得我没有敬畏之心,这是大错特错,恰恰相反,我的敬畏之心比任何人都重,不然也不会做这些事。”
夏彤笑意盎然:“所谓生死,不应该拆开来看,我们一出生既是走向死亡……”
唐家仁打断:“你的想法太偏激。”
“这不是偏激,这就是一个道理,我的心和常人不一样,天然就能认识道理,并且还原真相。”
“明明道理就摆在那里,总有人不愿意了解,拒绝去看见,甚至贬斥那是妖言,是虚妄,畏之如虎。因为道理太痛苦了,想要变更这个道理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于是木然的接受着别人灌输的解释,并将之教育给下一代,在我看来,这和行尸走肉并没有分别,我也曾茫然,为之感到痛苦,有术无道,直到遇见了他。”
“生存毁灭本是共生,绝望希望本是同存,他怀揣着最为光辉与崇高的理想,而我。”
“我劝不了你。”
“我和他一样,都万分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
顺城军营,秦清得到李无眠前来的消息,带领大大小小的军队干部出来迎接的同时,硬着头皮送上来一物。
“这是属下的检讨书,来的可能有些晚了,请明尊责罚。”
李无眠接过,扫了两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即刻召集全军将士,我有话说。”
看他没有追究的意思,秦清的心里略微放松,将校们也下去了,没多久功夫,顺城的明军倾巢而出。
夜朗星稀,营地周围的火炬也明亮,顺城明军历经苦战,牺牲颇多,后续经过扩军,今有三个师,三万余人。
六万多只眼睛,无声的凝望着李无眠,他终于出现了,朝夕盼望的那个男人就在眼前。
“开始前,要先说一句抱歉,一直拖到今夜,才来见大家。”
便有一些笑声响起,参差不齐。
战士们确认了,他还是那个失志不渝的男人,而他也确认了,台下都是忠贞不渝的战士。
于是那些翘首以盼、焦急不安的等待,那些受尽困顿、荆棘加身的磨难,都在无言中消泯。
“明尊终于要带领我们去收复河山了吗!”
李无眠微微一笑,扫视八方:“在此之前,我还要再确认一件事,各位的战意,能有多高?”
“比天还高!”健儿们昂扬的声音,让他的笑容愈发灿烂。
林立在战士们中间的明军将校难免有些情绪,毕竟有什么事情居然不先和他们商量,直接和战士以心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