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是周末,哪怕城隍庙景区,人流也少了不少。宝瓷堂里的生意,有点不温不火,2百多平的店面里,也就零星几个客人在货架前留连。
而且任凭他们身边的营业员说破了嘴。
这几个人脸上都没表现出意动的神色,其中两个经验丰富的营业员已经看出来了,这几个人要么懂行,看不上货架上的高仿品,要么就是只看不买,单纯看个热闹,打发时间。
要是换了平时,他们客套两句,也就不招呼了。
但这几天却不行,一来店里这会儿确实没什么客人,二来自家老板因为一笔大生意黄了,这两天跟来了大姨妈一样,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看谁都不爽,一整个低气压。
要是这时候被看到偷懒,那八成是要被抓出来当典型,他们都不想触这霉头,所以连带着这几天店里的服务质量都提高了不止一筹,都快赶上某东来和某底捞了。
“欢迎光临,先生里面请。”
就在店里的众人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时,玻璃大门被推开,小山夹着锦盒,抽着烟,走了进来。走进店门,他瞄了眼正前方禁止吸烟的标志。
随后大喇喇的将烟头往地上一丢,一口带着黄渍的浓痰也吐到了烟头边,完事了,还抬脚还给撵了撵,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原本被擦的反光的大理石地面上,瞬间留下一抹糊在一起的黑灰。
营业员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就这素质,就这打扮,哪像买的起东西的。想归想,但他就是个打工的,也发作不得,只能一边伸手示意小山里面请,一边热情询问:
“先生,您有什么需求?比如中意什么,或者想要个什么价位的,我们店里东西很全的。”
小山将夹在腋下的锦盒抓到手上,朝着这营业员甩了甩,因为离的近,差点刮人脸上,但他却全当没看到,还是那副冷冰冰,带着点拽的口气道:“我不买东西。我想卖东西,你们收吗?”
营业员看了眼锦盒,问道:“收,只要东西够老,够好,那肯定收。您这是画吧?谁的作品?”
小山瞥了他一眼,直接反问:“你问那么多干嘛?你是鉴定师?还是老板?”
营业员被他怼的有点上火,但看小山一八几的块头,又给忍了,把人带到了角落的接待区,坐下后,就跑去找老板。
正好他也不想接待这么难搞的客人,就是不知道,老板跟这种人接触后,会不会来个<火上浇油>,脾气更大了。
没一会儿,金胖子就被服务员从办公室叫了出来,隔着老远,他先是打量了小山一圈,确认不是熟面孔,心里警惕心提了提。而后调整下表情,笑呵呵的走到接待区,朝小山伸手道:
“呵呵,老哥,您是来卖东西的吧?幸会,幸会。”
小山这会儿又抽上了,看到金胖子伸手,他却没有起身的意思,翘着个二郎腿,就这么伸手握了握。一触即分。
金胖子暗骂他装13,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到他地盘撒野。他心里打定主意,要是东西不好,就把人给轰出去。
“小哥,你要卖的是这个吧?我能看看吗?”
小山一摆手,示意他随意,锦盒打开的同时,他侧了侧身,不让手上的香烟熏到那画。
另一头,金胖子一上手,看了看轴头和裱功后,不由自主的小心了不少,不管画心如何,轴头上的包浆和那层托裱都是老的无疑,少说都有几十年的历史。
画轴缓缓拉开,金胖子就拉到三分之一的位置,就不动了,那双小眼睛瞪的溜圆,上头<唐白虎>三个字,晃的他有点晕。
眨了眨眼,缓了缓心神,金胖子直接收起画,放回锦盒,笑呵呵的看向小山:“老哥,这画太大,在这儿都不好展开,你看这样吧,我办公室地方大点,您跟着过去喝杯茶,我也看仔细点。”
“嗯。”
小山也没多说,起身跟着金胖子进了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金胖子就招呼小山坐,端茶倒水,伺候好了,他把自己办公桌收拾出块地方,摊开画,细细打量,看了几分钟后,又一个电话叫来了店里的书画师傅。
他这家店叫<宝瓷堂>,并不是他家只做瓷器,而是这么多年下来练下来,金胖子在瓷器珠宝上的眼光还行,至于书画这类软片子,他则雇了个掌眼师傅。
两人头抵着头,交头接耳的商量了半天,还是没个定论。金胖子觉得是唐伯虎真迹,掌眼师傅却说存疑,不敢给结论。
其实,这位师傅说存疑,并不是真看出了问题。张大千那是出了名的造假大师,他仿的东西,各大博物馆都是当真品挂的。
这要是谁都能看出假,那张大千的名声也就不值钱了。这位掌眼师傅之所以一直说看不懂,单纯是不想承担责任。要知道,这可是唐伯虎的画,市价一千多万的东西,如果因为他鉴定是真,金胖子花大价钱买下了,回头出了问题,这责任担不起。
所以,与其这时候出头说这i画是真的,还不如明哲保身,咬定存疑。所谓存疑,就是不确定,他既没说真,也没说假,体现的就是一个严谨,谁都不能说他错。
他俩咬耳朵,咬的起劲,另一头,小山就淡定的多,香烟是一根接着一根,都不带停的。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过去,直到三米多外的金胖子都闻到了这刺鼻的烟味后,他清楚,已经看的太久,不能这么耗下去了,心里有了计较,他给掌眼师傅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