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几句话,狱卒便又来赶庄老童生他们出去。
庄世忠满眼绝望,疼得整张脸都是扭曲的,一声声哀嚎叫着“爹”。
这几乎要成了庄老童生的梦魇。
庄老童生甚至都不用狱卒催,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出了大牢。
一直到了外头,春日和煦的阳光落在人身上,驱散了大牢中的阴冷,庄老童生才觉得自己好像活过来几分。
庄云黛随手拂了拂自己身上的薄披风,语气闲适的问着庄老童生:“爷爷,你怎么想?”
庄老童生剧烈喘息着,哪怕阳光暖意融融,脸上依旧没有几分血色。
庄云黛轻轻笑了下。
“爷爷,看到了么?这就是京城。”她声音近乎蛊惑,“我爹是四品官不假,但这地方,大官更多,要遵守的规矩也多。稍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你看看大伯,你再看看庄文裕……”
庄老童生浑身都微微颤了起来。
是,他哪怕再不喜庄云黛,他都不得不承认,庄云黛这话说的是对的。
京城这地方,不是他们这些乡下人能待的。
京城,太可怕了!
庄云黛又是轻轻一笑,话音一转:“但,回平岭县就不一样了。回了平岭县,你就是四品武官之父,只要不违法乱纪,谁不得敬你一二?……到时候我出银子,在村子里给你们盖个宽敞明亮的瓦房,再给爷爷奶奶买个小丫头,让小丫头伺候着你们。这日子不比在京城里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要强?”
庄老童生原本就生出了几分回乡的意思,眼下庄云黛这么一说,他方才被牢里的大儿子给吓到的那颗心,顿时又灵泛起来!
这话没错!
庄老童生还想拿乔一二:“这银子……”
庄云黛轻笑一声:“爷爷,做人不要太贪心了。现在满京城都知道,你跟奶奶偏心大伯,苛待我们一家子。奶奶更是偷了太后赏下来的首饰去卖……有这么个底子,往后你们在京城里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旁人放大。说不定明儿爷爷说错了句什么话,让人听了去,后日就会跟大伯一样,被关进大牢里了。”
庄老童生打了个寒颤!
他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半晌,才咬牙道:“行!我跟你奶奶回乡可以,但得说好,你们每年得给家里一百两银子!”
庄云黛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轻笑一声:“爷爷你大白天的,怎么就做起梦来?”
她轻描淡写的拢了下被春风吹得有些散的鬓发,很是不在意的模样,“爷爷不想回乡就算了,那就留在这。反正如果有一日,你们惹到什么人,不明不白的死了……倒也省事了。”
庄老童生神色大变!
他想起了孙子庄文裕!
裕哥儿不就是惹到了什么人,被人直接打断了一条腿?!
这次是一条腿,那下次呢?
下次,若是他们呢?
庄老童生牙齿都微微颤了起来。
庄云黛瞥了庄老童生一眼,心下轻轻一笑。
庄老童生这人,自私的很。他只爱自己,只在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