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职,庄世农便骑马回家换衣裳,同庄云黛说了兵部侍郎做东,请他吃饭喝酒的事。
“黛黛放心,我必然会少喝,晚上早些回来。”庄世农跟庄云黛保证。
庄云黛心下微微一动,主动问道:“爹,你先前说,是兵部侍郎请你?”
庄世农挠了挠头:“是啊,其实也挺奇怪的,往日里也没什么来往……不过到底神武营也隶属兵部,兵部侍郎算是上峰的上峰。我这想着,上峰做东,总不好不给面子。”
庄云黛原本是在用草药调配新的饮品方子,她手顿了顿,拿了帕子擦着手,决定还是跟庄世农说一句。
“爹,昨儿我不是出门了吗?遇到一位夫人,有点意思。”庄云黛道,“当时有个浪荡子调戏了我几句,我嫌他吵,让伙计把他丢出了店,还泼了他一盆凉水,那位夫人看见了,便苦口婆心的规劝我不少,大概是觉得我没规矩,做生意丢人,也不该抛头露面,不然,就不会引来这种事。”
庄世农还是头一遭听说这事,气得脸都涨红了:“闺女,哪里的浪荡子?!你没受委屈吧?!——下次再遇见了,你使人来跟我说,看我不打死他!”
庄云黛心里涌起一阵暖流,这才是真正的亲人。
亲人会在意什么规矩不规矩吗?
不,亲人只会在意,你受没受委屈。
庄云黛微微一笑,安抚道:“爹,我没事,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委曲求全的——我是想说同你说说那位夫人。”
庄世农又想起女儿方才的话,兀自还有些生气:“那位夫人也是,黛黛聪明伶俐,但凡出去做客,礼数每每都被长辈称赞,是哪里没规矩?还说什么做生意丢人?她管得也忒宽!她以为她是谁,我的黛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不违背王法,哪里就轮得到旁人来指手画脚?!”
庄世农越说越气,忍不住扯了扯衣领。
庄云黛安抚道:“爹,我同你说这个,也并非是想让你生气。你知道这位夫人,便是谁?”
庄世农奇道:“难不成,我认识?”
“爹不认识,”庄云黛笑道,“那位夫人,正是今晚要做东宴请你的兵部侍郎家的女儿,她姓孟,在娘家孀居。我同她也不过只一面的交情,她便摆出一副长辈的模样来管束我。我在外经商,又不是作奸犯科,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行无愧于人,止无愧于心。她却一副我犯了什么弥天大罪的模样,还说什么,因为我经商的缘故,阿期以后也会无法自处……我着实觉得这位孟夫人,很有些莫名其妙,我又没碍着她什么事,她怎么这般嫌弃我?嫌弃我没规矩的话,离我远些就是了,又非要摆出一副长辈的来批评我管束我,爹你说她是不是有些莫名其妙?”
庄世农听着也是直皱眉,怒道:“确实有些莫名其妙。我看兵部侍郎大人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倒没想到,他的女儿竟是那样的性子。”
庄世农越想越气。
他的黛黛,天下第一好。他这个当爹的,只觉得女儿非常完美,根本挑不出一处可以指摘的毛病来,轮得到这什么莫名其妙的孟夫人跳出来指手画脚的管束?!
庄云黛给孟氏告完状,见她爹在那直皱眉的样子,就知道了。
若是今晚兵部尚书真好意思当面提起什么来,她爹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不答应。
“爹,你赶紧去赴宴吧,别耽误了时辰。”庄云黛笑道,“我给你去拿两瓶月上仙你带上。”
庄世农见女儿这般豁达,心下也是一叹。
他的黛黛,多好啊!
因着庄云黛预先给孟氏告了一状,庄世农去赴宴后,再看兵部侍郎,就多带了两分审视。
没有因为兵部侍郎表面上表现出来的和善,就把这人当成了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