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很安静,沉默着。
廖文之摇头叹息。
陶若琳望着女王的背影,双目之中满是审视的意味。
就连最没心没肺的王天玉,都难得思考着这一番话的意思。
“站在这船上,我就可以畅所欲言,真好。”
女王又露出了笑容,只是这笑容带着几分自嘲:“昌朝,百姓敢骂贵族吗?”
楚擎点了点头。
别说骂,京城京察的时候,千骑营抓了不少世家子,百姓都敢冲上去揍。
“新罗百姓,不敢,只能称赞,楚大人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因为不称赞的话,会死。”
楚擎没接口。
这件事他倒是知道,都是封建主义,新罗比昌朝还夸张,等级划分的极为严明。
现在在昌京,南市百姓下了工坐在一起吹牛侃大山,乐呵呵的说上一声,那个王家谁谁谁,被千骑营抓了,丑态百出如何如何的,旁边人的哄堂大笑。
可要是在新罗,在王庭,谁敢说哪个贵族怎么怎么样,那是直接割舌头的,这还是轻的,重点的话直接乱棍打死,尸体还要挂在城门最显眼的位置暴晒十日。
“楚大人是不是觉得很好笑。”
女王的语气中满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所有人都知道,贵族不好,百姓知道,可百姓不敢说,只能赞美,贵族也知道自己不好,更知道百姓心里骂他,可还是能心安理得的听着百姓们心口不一的称赞,这不是一件很好笑的事吗。”
说起了好笑,女王自己都笑出了声:“当新罗国只有赞美的声音,不允许任何自由的心声出现,那人们说出的话,百姓说出的话,贵族说出的话,任何话,任何声音,都没有了意义。”
“是的,如果不允许出现批评的声音,赞美没有任何意义。”
“我很开心,开心的都要跳起来了,因为昌人来了,昌人的千骑营大统领,楚擎楚大人来了。”
荣德女王转过了头,望着楚擎,脸上真的流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楚擎苦笑连连:“您说。”
“父王染了恶疾,身体每况愈下,顽疾,不治之症,最后的时日里,去寝宫中最多的人,不是宫医,而是大臣们,是文家人,父王很疼,痛不欲生,可总是有人求见,嘴上说着担忧,希望父王早些康复,可见了父王,却又催促着快些写下诏书王令,他们嘴上说不希望父王死,表现出来的,却是让父王快些死,父王,让我寻毒酒,他很痛苦,痛苦的日夜难眠,我寻来了,望着毒酒,父王问我,我的梦还在吗,我说在,父王左手交给了我诏书王令,右手,接过了毒酒一饮而尽。”
楚擎面色剧变,小伙伴们无一不是如此。
文德王,当真是女王毒死的?!
“如果…”荣德女王的声音并不沉重,仿佛诉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宫医说,父王还可以坚持半年左右的光景,父王那么神武的人,哪会真的忍受不了疼痛而要自绝,他只是因我的梦罢了,若是再耽误半年,文家人就会掌管大权,父王亡的越早,我的梦便越有机会实现,因此,父王饮下了毒酒,可他却不知,我的梦,在,却触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