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屹川,一个在昌朝很高大上的名字。
这个名字应该属于朝堂,属于官员,至少属于世家子。
原本是应如此的,世家子,科举成为官员,跻身于朝堂之上。
只是如今这个名字变成了一个代号,人们更习惯将他称之为杜一疤。
大半年前,风流倜傥的公子哥,舞文弄墨,更是台州城不知多少少女梦中的小情郎。
突遭变故,家道就那么中落了,杜屹川成了牢狱之中等死的苦命鬼。
那时,杜屹川在骂,骂京中来了个活畜生,到了东海,就变成了活阎王。
飞鹰走马怎么了。
官商勾结怎么了。
海上走私盐铁,又怎么了。
大家都是这么做的,你凭什么只抓我杜家?
杜屹川是见过活畜生的,初生牛犊不怕虎,隔着牢房门指着活畜生大骂道,有本事,你将孙家、刘家、周家、王家那些大世家大豪族,都抓了,欺负我京中无人的杜家,算什么本事!
那是杜屹川与活畜生第一次谋面,初见。
活畜生是个年轻人,笑的很轻佻,只说了一句话,感谢举报。
七日后,孙家、刘家、周家、王家拢共三百多口,穿着囚服,来到牢狱中,亲自感谢杜屹川。
一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哪能受得了牢狱之苦,暗无天日的地牢中,数次想要悬梁自尽未果。
过了快两个月,骨瘦如柴的杜屹川被放了出来,望着刺目的日头,恍如隔世。
老爹,成了庶民,万贯家财,只剩下了一亩薄田。
一身配饰有七八斤重的老娘,穿着布衣,在牢狱外面挥着手,手掌上满是老茧。
杜屹川要去找活畜生拼命,爹娘男女混合双打了他一顿,就在牢狱外。
活着便是万幸,万贯家财又算的了什么。
杜屹川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满面泪痕,对未来充满了迷茫。
爹娘温柔的将他扶了起来,不要迷茫,你的未来,爹娘已经安排好了。
杜屹川如遭雷击,因为他要成为尚云道舟师新卒。
他以为,爹娘散尽了万贯家财,才让他逃了牢狱之灾。
可事实是,爹娘为了活命,签署了从军令,将他们的独子送进了军中。
来不及懵逼,也来不及接受现实,人高马大的湖女族人将他带到了军营之中。
哭过,跪过,寻死觅活过,很多人都是如此,很多原来的公子哥都是如此,可大家也只是冷眼旁观着,无人在乎他的死活。
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操练着,脸上挂着泪痕,病倒了,躺了三日。
三日后,脸上还没有几丝血色,又去操练,在海水中游着,游着,生不如死。
想要跑,却被湖女族人摁在水中,无法呼吸,挣扎着,泪水融进了海水里,化为乌有。
这是第一次,他距离死亡如此之近。
湖女族人用着不流利的汉话问他,还跑吗。
杜屹川猛摇着头,不跑了,不跑了,死也不跑了。
湖女族人很执拗,不是死也不跑了,是你跑的话,就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