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种的种子,发了芽,茁壮的长着,长着长着,歪了,自己就得修剪。
坐在主位上的楚擎,他也不知道商会这棵野蛮生长的大树是否长歪了。
问题的核心并非是“歪没歪”,而是并没有按照楚擎的预想那般生长。
在心底深处他也知晓,让商贾长良心,那比让世家子全都忠君爱国还难。
楚擎想见两个人,其中一个,出现了。
出现的人叫孙庸,楚擎离京前,这人上不来台面,也无根脚,就连老娘得了病,还吝啬着郎中的诊金。
如今再看孙庸,富态的很,精美的华服绘着复杂的花纹,花纹拥簇着一个金黄色的“商”字,也就是商会的标记,小牛皮靴子,一双怎么也要两贯大钱。
很难想象,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从寂寂无名的石料铺子掌柜,摇身一变成为了京中乃至昌朝有名有号的大商贾。
“白老爷子岁数大了,喜庆日子在府中逗弄孙子,也没想过会待在商会,不虚此行,至少见到了孙大掌柜。”
楚擎望着跪倒在地的孙庸,似笑非笑:“不对,不应叫孙大掌柜,商会是我牵头创办的,你又是商会的顶梁柱之一,叫孙大掌柜太见外了,应叫…叫…”
看向身后的江月生,二狗提醒道:“孙庸。”
三哥无声叹了口气:“少伯。”
少伯,孙庸的字。
“对,叫少伯,孙庸孙少伯。”楚擎微微一笑:“好字,这字,是蓄须时长辈赐的?”
孙庸汗如雨下,又羞又怕。
怕,不必多说,京中,不怕楚擎的人不是没有,但是少,屈指可数,他孙庸绝对不算。
谁都不知道楚擎的来意,可院子中间还躺着一个陈余,足以说明很多事了,来者不善。
羞,是因为这字不是孙庸成年时长辈赐的,而是半年前他自己“起”的。
出身,那就是无人管无人问的野草,大字不识一箩筐,小门小户的哪来的“字”。
可如今成了体面人,总是要有个字的。
名与字都是有关联的,就如同赵云的子龙二字,《周易乾》,云从龙,风从虎,云,子龙。
但是这个“少伯”,就和孙庸的庸字没关系,和另一个人有关系。
春秋末期政治家、军事家、谋略家、经济学家和道家学者,越国相国、上将军,正是大名鼎鼎的范蠡,被称之为商圣,字,少伯。
“坐吧,我来这里是请教少伯一些事的。”楚擎指了指下首的凳子:“坐。”
“大统领,学…小人…小人不敢。”
“坐。”
孙庸唰的一下窜到了凳子上,姿势如同扎马步,屁股都不敢挨实。
楚擎呷了口茶,淡淡的说道:“你只回答,是,或者不是,这是与不是关乎着…”
摇指房外跪倒一片的商贾和管事们,楚擎笑道:“关乎着他们的生死,商会的生死。”
孙庸汗如雨下。
“商会之商,非士农工商之商,商会之商,是为水涨船高之商,水,为千骑营大统领楚擎,这话,可是你说的?”
“扑通”一声,孙庸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江月生满面鄙夷:“真当本统…真当大统领手下的探马是吃素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