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擎终于可以睡个踏实了。
出了地牢,小伙伴们还在疯玩狼人杀,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荡然无存,贺季真和风道人开始互相问候对方亲属,碧华狼人身份被陶若琳接连识破三次后,准备跳槽到别的府邸当丫鬟,付家二兄弟,已经大打出手了,青阳更厉害,代表她爹昌承恪将肖轶逐出吴王府。
古代人的娱乐活动实在是太过匮乏了,眼看都快到子时了,小伙伴们还在那疯玩,作息时间极为稳定每天睡至少七个时辰的陶若琳都已经进入熬夜状态了,大杀四方。
楚擎回到卧房后,扭头看了看侧腰上的淤青,愁眉苦脸的趴在了床上,耳边,似乎会传来若有若无的嚎叫声,从地牢传来。
地牢距离很远,声音是传不过来的,可他还是觉得会听到这种声音,这种声音伴着自己入眠,让他睡的特别香甜。
就昌朝如今这世道,有两种声音最为难得,一种是人们发自内心的幸福笑声,一种是恶贯满盈之徒受到该有的惩罚时发出的惨叫声,后一种声音,刺耳,恐怖,却也代表着公道,对楚擎来说,十分悦耳。
早已是疲惫不堪的楚擎很快就睡下了,院子里的小伙伴们,玩到了快天亮才散去。
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的福三坐在台阶上,望着手上的昌律,却没翻开,面露思索之色。
远处,探马们正在往外运尸体,陈洛鱼以及吴勇的,还有一些瀛贼刺客的,前两具尸体,会有专门的探马进行处理,一百多斤的东西,最后会变成一蓬灰烬,无论活着的时候做了什么,死后,都会消散,消散的无影无踪,无人在乎,连骂他们都嫌晦气。
林骸终于忙活完了,与南宫平二人走出了地牢,事情的前因后果、脉络、始末,都调查清楚了,口供也都分别比对过了,没有什么继续查下去的意义了,根源,在东海,东海三道,柴、俞、陈三家,必须要除掉,只是在京中除不掉,需要去了东海才行。
除此之外,还有舟师,不知多少人被世家收买了。
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东海能烂成这样,当地官场是个什么情况,可想而知。
南宫平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回屋躺着去了,楚擎没有说,但是阿平知道,今日他的楚师会上朝,而南宫平获得了勋贵身份后,也可以上朝参政。
林骸就如同精力用不完似的,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折腾了这么久,依旧龙精虎猛,乐呵呵的坐在了福三身旁。
“老三,少爷说何时启程去东海了么?”
“不知,快了吧。”
林骸从靴子里抽出小刀,刮着鞋子上凝固的血水:“以前,兄弟我以为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因为喜欢杀人,喜欢耍刀子,现在才知晓,不是这么一回事。”
“怎地呢?”
“我想杀的,是贼,是贪官污吏,是邻国敌贼,兄弟这辈子就是为了杀贼而生的,不杀贼,就浑身不舒坦,早日去东海,早日杀贼,多杀些贼,后世子孙就能过的舒坦,跟着少爷,将贼都杀光了,我也死在战阵上,十八年后,投胎成了人,世上就没贼了,那时,我也能过上安生日子了。”
其实不止是林骸,很多老边军都是如此,就没想过活着解甲归田,不,是没想过解甲归田,为战阵而生,死在战阵上,也是他们的宿命,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说句不恰当的话,那就是求死,速度求死。
既是愿意为国捐躯,也是对这世道绝望了,离开了战阵,这世道还是这模样,仿佛少了多少贼也改变不了,有什么可解甲归田的,解甲归田了,世道一样操蛋,不如死在了战阵上,也强过归田后被这世道百般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