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了最后一个字,曹悟将信件放在了书案上,面色复杂,带着几许困惑。
他不知楚擎要干什么,要拜托他干什么,他甚至不知楚擎这封信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楚擎不是升斗小民,可口气,却如同一个升斗小民,一个无奈又愤怒的升斗小民。
曹悟虽身为尚书,却不是那种不染烟火端坐云端之人。
他知道这世道是怎么一回事,底层的百姓,很多百姓,已经麻木了,这世道,让他们麻木,祖祖辈辈,都是这么麻木的活着,可楚擎说,麻木的百姓们,有逆鳞,有无法容忍的逆鳞,那便是儿女后代,会被荼毒的儿女后代。
这“荼毒”,又是何意?
将管家叫了进来,曹悟皱眉问道:“最近京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与千骑营有关之事。”
管家想了想,不太确定的说道:“听闻前几日,千骑营火烧了一处书院,似是教授画艺的书院。”
“为何?”
“不知,因是千骑营动的手,言官不敢张扬,而苦主入了大狱。”
“苦主?”曹悟冷哼一声:“虽说楚擎性子乖张,千骑营也有不妥之处,可拿了那么多人,这些人里,当真有苦主吗,公道、律法,公道重,还是律法重,若是律法重,千骑营岂会猖狂到今天,若是那些所谓苦主没了公道,为何朝臣、世家、天子,容忍到今天。”
管家苦笑无言。
还真别说,但凡千骑营抓的人,绝对有问题,看着像是苦主,可哪个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千骑营虽不遵律法,却找回了公道,这也是为什么世家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的缘故。
曹悟还是不明白,不明白楚擎写的这封信究竟是什么意思。
正在此时,一个下人突然跑了进来。
“老爷,出事了?”
曹悟神色微变:“何事?”
“千骑营又开始拿人了,从今早开始,去了京中所有书院,抓了不少先生,数十人。”
“是何罪名。”
“与各国使节有染,大部分都是私下里与瀛人使团结交,通敌,卖国。”
“通敌卖国?!”曹悟倒吸了一口凉气,再次看向信件,终于明白了楚擎的意思。
下人又开口说道:“就连寒门书院,也有两名外聘的先生被抓了。”
“什么,寒门书院也有先生被抓?”
“听说是因编撰书册时,似是隐约赞扬了瀛人,京中不少大儒,已是聚集在一起,想要入宫找天子寻个公道。”
曹悟花白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教书就好好教书,为何这些教书的大儒们要赞扬瀛人,难道他们不知道瀛贼在东海三道屠杀了多少百姓吗?
沉默了许久,曹悟突然霍然而起,怒不可遏。
“这些所谓的大儒名士,难道他们还欲让学子们,让后辈们,忘记瀛贼在东海三道犯下的笔笔血债不成,取官袍,老夫入宫面见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