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四的背后,除了书案,还有一张屏风。
书案,是明黄色的,屏风,是黑色的。
江月生跪在地上,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楚擎站在原地,呼吸,渐渐变的有些困难。
望着那明明无比熟悉可这一刻又觉得十分陌生的威严面孔,楚擎失望了。
他以为即便天子发怒,也会动一下恻隐之心。
可天子,只是发怒。
咬了咬牙,楚擎低吼道:“冯帅,是为了边军,边军的魂!”
黄老四怒极反笑:“那你又是为了什么?”
“我为了…”楚擎哑然。
他以为,天子是了解自己的,自己为了什么,所有人都可以不理解,可天子,是应该理解的啊,不是约好了,开创大昌盛世吗?
“我为了…”楚擎凝望着天子,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之色:“我为了什么,你问我,你问我,我为了什么?”
“大胆!”
黄老四冷笑连连:“楚擎,怕是朕,对你太过厚待了,你竟如此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陛下。”江月生抬起头,还没开口,黄老四一指门口:“滚出去!”
江月生二话不说,站起身,倒退着出去,一个屁都没放。
“好啊。”天子怒极反笑,慢慢绕回了书案后面,坐下吼,指着楚擎,眯起了眼睛。
“现在就连这江月生,也敢为乱臣贼子求情了,你楚擎,倒是将朕的千骑营,将朕的天子亲军,里里外外的人心,收买的通通透透。”
这一番话,可谓是诛心之言。
“英国公冯洛,惑边军行大逆不道之事,又调动兵马前往涠江劫持皇亲国戚,更莫说撒下弥天大谎,朕,朝廷,调动了各路兵马,不知多少人成了惊弓之鸟,他拿朕,当傻子不成,拿朝廷,当傻子不成,这边军,如此胆大包天,真以为,朕杀人的本事生疏了,还是以为,他冯洛凭着功绩就可以如此肆无忌惮!”
楚擎低吼道:“冯帅是为了边军!”
“好一个为了边军,这边军,是他冯洛的边军,还是朝廷的边军!”
“昌朝的边军,百姓的边军!”
楚擎可谓是胆边生毛了,同样露出冷笑:“边军没了魂,没了传承,没了信仰,守个屁的国门…”
“住口!”
“住你麻隔壁。”楚擎指着黄老四破口大骂:“边军十万人,朝廷拖欠了多少年俸禄,多少妻儿老母无依无靠,你他娘的在韬武殿中,有地暖,锦衣玉食,世家在京中夜夜笙歌,再看边军…”
“砰”的一声,书案被踹飞,正正好好落在楚擎面前,黄老四满面怒容:“楚擎,朕要助你九族!”
“砰”又是一声,黄老四的身后的屏风倒了,直接砸天子的后背上了。
“诛你娘个蛋!”
一脚踹翻屏风的太上皇破口大骂:“你这狗日的,还有颜面教训楚擎!”
黄老四揉着后脑勺,气急败坏的叫道:“不说好了最后才出来吗!”
“谁有那闲功夫看你这不知羞的东西丢人现眼。”
黄老四一指楚擎,冲着太上皇气呼呼的叫道:“他就没拿朕当天子看待过!”
“不怕就是不怕,你再是做戏,他还是不怕,丢人的东西。”
“是你出来的早了,他马上就怕了!”
“怕你娘个蛋!”
“老东西,你莫要骂朕的娘亲!”
“骂又怎样,老子不只骂,还要打你这丢人的东西。”
孙安退到一旁,想打哈欠,忍住了:“陛下息怒啊,太上皇息怒啊。”
老太监不但表情没什么变化,声音也特别平静,那叫一个敷衍。
楚擎瞪着眼睛,满面呆滞,望着父子二人吵来吵去,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