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对唐棠很重要。</p>
按理来说,江州让她做什么,她该做什么。</p>
但这件事唐棠不愿。</p>
江州闻言冷了脸,“我认为我们之间的主次你该清楚。”</p>
“如果你坚持,之前我们之间的协商就当没存在吧。”</p>
唐棠说完转身就要走。</p>
手腕被扯住。</p>
她回身看向江州,眉眼冷漠如雪,“南桑受制于你,自由、行为、思想心甘情愿受你监视和掌控,但我……”</p>
她一字一句,“不愿意。”</p>
江州冷脸依旧,“应勤的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是误诊是学术不精,往大了,是伪造病例。”</p>
他这是在拿应勤帮唐棠伪造病例逼唐棠。</p>
可让唐棠脸色铁青的却是下一句。</p>
“你和应勤两情相悦,我无意和他过不去,甚至愿意在你们结婚的时候给一份大礼。但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江州补充,“只是三天,你所得利益远远大于损失。而且我看的又不是你,你只是个附带品……”</p>
唐棠打断,“你病了吧。”</p>
她胸膛急速起伏,“被南桑惯的以为这个地球都他妈围着你转。以为有钱就能为所欲为。江州,睁开你的眼看清楚,我不是愿意惯你的南桑!是不到两月后和你再无瓜葛的唐棠!”</p>
她猛抽回手,大步就朝外走。</p>
在电梯没上来时,推开消防楼梯的门下去。</p>
沉脸一路下了十几层。</p>
江州电话进来了。</p>
唐棠没接。</p>
江州的短信进来——不装监控可以,但这三天,你要寸步不离。</p>
唐棠脚步停住。</p>
原地找地坐下,掏出根烟抽。</p>
寥寥烟雾不断,江州的短信也不断。</p>
不是威胁了。</p>
是商量。</p>
但提出来的不是他所遇到的困难。</p>
例如没有值得信任的人守着南桑,需要唐棠帮忙。</p>
而是唐棠遇到的困难。</p>
江州说不装监控了。</p>
只是守着南桑。</p>
只要这三天她好好守着。</p>
之前的条件照旧。</p>
还说她找应勤伪造病例,欠下的人情不是一般的大。</p>
如果想要不感觉亏欠。</p>
现在帮他的忙,是最好的选择。</p>
他何止能让应勤医院的主任和院长收他当学生。</p>
甚至能给应勤买下股份。</p>
让他直接成为下一任板上钉钉的院长。</p>
说一不二的同时,还拥有成立研究小组的权利。</p>
这是多少寒门出身从医人员的梦想。</p>
说牺牲唐棠的三天。</p>
换来的是应勤意气风发的下半生。</p>
唐棠叼着烟眯眼一帧帧的看江州进来的短信。</p>
在这个平常的夜晚,平常的楼梯间里,确认了有件事。</p>
她相识多年,也暗恋多年的那个张扬肆意的干净少年真的不见了。</p>
现在的江州。</p>
是个合格且成功的商人。</p>
最起码商人该有的冷血和没人情味,以及用利益来捆绑别人的手段。</p>
他掌握了个十成十。</p>
唐棠噙着烟喃喃:“早就不是那个他了。”</p>
从有了南桑,还答应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孩子,便已经不是原来的江州了。</p>
她丢下烟头踩了踩。</p>
起身推开消防楼梯的门,坐电梯重新上去了。</p>
对等在门口的江州冷淡点头,“给应勤买股份。”</p>
她没等江州回应抬脚去了病房。</p>
没理江州去而复返,在玻璃那看了会。</p>
在江州走后。</p>
掀眼皮看向靠坐着,没情绪摆弄手指打发时间的南桑。</p>
“你为什么对江州说谎?”</p>
指的是她回家去看孩子了。</p>
南桑对江州说的是——来例假了。</p>
还是在她走后一小时。</p>
对江州说她刚走。</p>
南桑头也不抬,“想喝中药吃药膳。”</p>
唐棠没明白什么意思。</p>
“你家里有事,应该不能长时间在这里守着我,而守着我这件事能让你从江州那得到点对你很重要的东西。”</p>
“后期三天,有事你直接走,我会帮你打掩护,请找个饭店,让他们帮我做点药膳,熬点中药带过来。不然下次给家里人开视屏,我没力气和精气神维持之前的健康样子。”</p>
南桑想了想,“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买个手拷把我拷起来,这样江州万一中途来了,我也可以有合理的说辞保证你想要得到的利益不受损失。”</p>
“行吗?”</p>
唐棠定定的看她许久,问一句心里埋藏许久的疑问,“杨浅和景忠对你就这么重要吗?”</p>
重要到心甘情愿的被关在院子里,重复一日又一日枯燥乏味的生活不够。</p>
如今还对江州百依百顺。</p>
唐棠冷笑,“我不信你不知道江州不止要操控你的生活自由,更得寸进尺的想要操控你的精神自由。”</p>
她重复发问,“杨浅和景忠对你来说,真的有这么重要吗?”</p>
南桑摆弄手指的动作终于停下了。</p>
看向窗外漆黑的天色,“恩。”</p>
“可你该清楚,你和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p>
“就是因为没有血缘关系,才更重要。因为他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唯一羁绊了。”南桑看着窗外,瞳孔漆黑的说实话,“当这点羁绊也没了,人会活不下去。也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孤魂野鬼多寂寞啊。”</p>
“而我,比这世上太多太多人要幸运太多了,最起码四肢是健全的,人也是健康的,没有治不了的大病。”</p>
南桑看向唐棠,笑说:“如果这样的我不想办法抓住那点羁绊好好活,那些远远不如我幸运的人,该有多不甘心。”</p>
南桑说:“他们是这世上唯一我在乎,也在乎我生死的人,我想活着。”</p>
唐棠鬼使神差道:“当年你毫不犹豫的跳河,是因为这个世上没人在乎你的生死了吗?”</p>
南桑愣了下,坦诚道:“我不记得了。”</p>
唐棠回神没再说。</p>
在南桑又看向窗外后启唇,“你想看你从前跳河的视屏吗?”</p>
“不想。”南桑平静且平淡,“也不想知道从前,不管我们合作成立与否,我都希望你可以三缄其口。还有,从前如何我不清楚,但从我们在京市遇见,我从未真的伤过你,尤其是我们成年人该看重的利益。”</p>
南桑语气平淡的厉害,说不想,像是不在乎。</p>
但其实不是。</p>
是抗拒。</p>
抗拒看到跳河的视屏,抗拒知道从前。</p>
不。</p>
已经算得上非常抵触。</p>
否则照她的性子。</p>
她不会在后面加上那句——唐棠,从我在京市遇到你,我从未真的伤害过你。</p>
像是在说。</p>
我从未真的伤害过你,更未曾伤过你在乎的利益,所以,闭嘴吧。</p>
别来告诉我哪怕是一句,我不想知道的事情。</p>
唐棠本见到她便下意识紧绷的肩膀,突然松散了。</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