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桑辨不清楚他到底在干嘛。</p>
只是闭着眼安静的听。</p>
听他洗漱好了,似进来了。</p>
又似……躺下了。</p>
南桑下午睡的时间太久,现在半点不困。</p>
在腰被轻覆更不困了。</p>
她闭着眼朝前挪,想挣开他的手。</p>
不止没挣开,手反倒越来越紧。</p>
紧随其后,后背被个胸膛贴住。</p>
南桑吓了一大跳,眼睛不得不睁开,使出大力气挣扎。</p>
“是你说……”</p>
低哑的声音近在耳边。</p>
这个开端……</p>
南桑挣扎的动作不自觉的停住了。</p>
“是你亲口说,两个人如果发生了争执……”声音越来越近,呼吸也是,隐约还带了点发的湿气,大片冰凉从喷洒在她头发散开漏出的脖颈处,变成侧脸,似他半撑起了身子,想和她对视。</p>
南桑从怔讼中回神,迅速闭上眼。</p>
但侧卧的身子却被轻按了下,变成平躺。</p>
她想侧回去,力气悬殊下做不到。</p>
在脸被冰凉的手指轻触。</p>
眉头微皱,眼睛闭紧,也闭紧了嘴。</p>
下肢被禁锢动弹不得便不动。</p>
僵硬着,紧绷着,像一个蚌,牢牢的把自己关上。</p>
南桑听见了一声叹气。</p>
随后声音继续。</p>
她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隐隐的,好似听见了哽咽声。</p>
“发生争执后要坐下心平气和的把话说清楚,错了说句……”</p>
南桑猛的抬起手捂住了耳朵。</p>
她捂的很紧,但景深声压很重。</p>
她感觉自己还是能听见,捂得再紧也是,可没声音了。</p>
南桑在短暂又漫长的十几秒过去后紧紧捂住耳朵的手松开。</p>
的确没声音了。</p>
紧随其后,禁锢她双腿的腿不见了,挨着她的人也不见了。</p>
南桑嘴巴还闭着,眉头也皱着,身体的紧绷和僵硬依旧在。</p>
但眼睛悄悄的睁开了条缝。</p>
只是一眼,和盘腿坐着,头发潮湿的景深对视了。</p>
景深瞳孔漆黑,眼白处却全是红意,瞳孔中跳动着看不清楚的火光。</p>
让南桑莫名品了点不该在他这品出的危险。</p>
除此之外,还有……崩溃。</p>
是种南桑看不懂也理解不了的崩溃。</p>
南桑总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不去懂,也没时间。</p>
她猛的再闭上眼,捂紧耳朵,却已经迟了。</p>
耳蜗里钻进他开口说出的话——抱歉。</p>
南桑在三秒后松手睁眼。</p>
景深食指无意识的抠弄大拇指指缝。</p>
眼底的红意更重了,哑声再开口,“抱……”</p>
“你不用和我道歉。”南桑坐起身了,屈膝伸手把长发扒到脑后。</p>
一瞬后松手,在头发再度散下的同时,垂头低低的叹了口气。</p>
没注意到这句话说完,景深抠弄拇指指缝的手速突然加快,瞳孔的火苗刹那间蹿升到极点。</p>
同时,眼底晕满了水汽,似眨眼便会掉落。</p>
这幅画面扭曲极了。</p>
俩人只确定关系了一天。</p>
景深什么都没说,但南桑把喜欢这二字都快说烂了。</p>
言语是一方面。</p>
行为举止等等,喜欢宣泄的甚至比说烂了更要过。</p>
像是瓢泼大雨。</p>
聋子用眼睛能看见。</p>
瞎子用耳朵能听见。</p>
又聋又瞎的会被大颗落下,恨不得砸烂你屋顶的大颗雨滴溅到。</p>
就是这么明目张胆不遮不揽,直白汹涌又炽热。</p>
没说过喜欢的是景深。</p>
傍晚没半点征兆的翻脸不认人,冷眼冷言先找事的也是景深。</p>
事后没第一时间哄,同样不搭理的还是景深。</p>
这幅画面之所以扭曲。</p>
是因为莫名被训了一顿的是南桑,乖乖照做,没和他吵架的也是南桑,虚弱的要自己照顾自己的还是南桑。</p>
南桑没有破防。</p>
主动找事的景深破防了,阴沉阴郁到极点,同时像受了极大的委屈。</p>
南桑一整晚都平平静静。</p>
只是因为她一句——你不需要和我道歉。</p>
景深徘徊在了碎裂的边缘。</p>
碎的前一刻,对他反应一无所觉的南桑看着玻璃面上二人的影子开口,“该说对不起的是我。”</p>
南桑垂头扁嘴,“对不起。”</p>
南桑还是没看他,但在看他的影子,声音很温柔很温柔,没半点被景深训了后的不开心,“但你现在别对我说没关系,等等,等两天,等你不会因为我感到难受了再和我说没关系,到那会我们再和好如初好不好?”</p>
景深的大拇指缝在被扣出一颗巨大血珠的同时,南桑的对不起出现。</p>
他动作停了,眼底阴恻不明的火光跟着按下了暂停。</p>
只是看着南桑,看到现在,哑声问:“你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p>
“因为我明知道你很喜欢我,对我有欲望。而我身体不好,受不了,你不能碰我。知道的一清二楚,还总是克制不住的想和你亲近,挨着你蹭着你赖着你,导致你越来越难受,没忍住的情况下对我很凶很凶。”</p>
南桑抬手,抿抿唇轻声道歉,“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也知道你凶我也好训我也罢,驱逐我也行,我心里不好受,你心里只会更难受。你别对我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也只有我。屡教不改,明知故犯。”</p>
“对不起啊。”道歉完的南桑说实话,“但你现在真的别和我说没关系,不然我还是控制不住。我不想再看见你因为我不舒服了。心里会内疚自责,感觉在伤害你,对不起你对我的好和喜欢,也配不上你对我的好和喜欢。我想保护你,像你保护我一样,不想伤你。”</p>
南桑快二十七了。</p>
二十七岁的人所吐出言语该带点深度,亦或者是隐晦点,再隐晦点。</p>
她对陌生人不隐晦也没深度,因为没交流的兴趣,草草几句就结束了。</p>
对亲近的人更做不到隐晦和有深度。</p>
因为在她概念里,在乎和喜欢,要明亮又勇敢的表达出来。</p>
就像是当初因为杨浅是她姐,想对她好,哪怕只是她单向的,杨浅没回应,还是不知疲倦的朝上扑。</p>
南桑现在的生命中,杨浅和忠叔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存在。</p>
但在她心里,他们却不认为她是最重要的。</p>
南桑委屈,同样选择接受。</p>
依旧把他们视作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p>
以后有天回家了,会和从前一般无二的爱他们,保护他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