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陈父都低头抹眼泪。</p>
南桑跟着哭。</p>
深夜时。</p>
南桑摇摇欲坠。</p>
陈家人让南桑回家。</p>
南桑在陈绍萱坚持让她回家休息时起身。</p>
重症监护室的护士跑出来,说景深醒了,要见南桑。</p>
护士说:“哪位是南桑。可能是最后一面,抓紧时间。”</p>
南桑想走的步子顿住。</p>
静静的看了许久护士。</p>
跟着换上隔离服进去。</p>
今早南桑见景深了,黑发白脸闭眼罩着呼吸机。</p>
只看脸和平时一样。</p>
除了过分苍白点,提示着他换了三次全身的血,和平时一般无二。</p>
现在靠近发现了不同。</p>
景深的腮凹了下去,眼窝深陷,只是一天,像是病入膏肓,大限将至。</p>
南桑站定在病床前垂眸和景深对视。</p>
呼吸罩漫起了一层又一层雾气,景深像是想说点什么,却很努力了也说不出来。</p>
南桑在陈绍萱面前可以装得出来关心,在景深面前却装不出来。</p>
哪怕他看着像是真的要死了。</p>
就这么突然,又荒唐的因为一道伤痕,像是做梦一样,要死了。</p>
南桑细细的看着景深的眉眼。</p>
蜷了蜷突然变得冰凉的手,低声说:“一路好走。”</p>
景深,一路好走。</p>
到地下如果见到我母亲外公,尤其是舅舅。</p>
还有……我的……</p>
南桑的眼泪一直是装的。</p>
从景深骤然没预警的出事到如今,全都是装的。</p>
没有一颗有真心,全都含满了算计。</p>
计算着流多少能让陈绍萱心软,流多少能让陈绍萱记住,好让她在景深死后接着履行合同。</p>
这不是她想的。</p>
是无人可靠,无处可去的她被世事磋磨到如今,为了生存自然而然生出的本能。</p>
但这一瞬,没经过计算的眼泪从眼眶中冒了出来。</p>
南桑眼前的隔离板被呼吸遮挡到看不清。</p>
她低声说:“若是见到了我……哥哥。”</p>
南桑隔着雾气盯着景深,轻声说:“若是见了我的哥哥。”</p>
南桑眼泪突然决堤了。</p>
她微微扭曲了脸,哑声重道:“若是见了我的哥哥!”</p>
“若是你去地下见了我那十八岁就死去的哥哥,记得……”</p>
南桑一字一句从齿缝中挤出字:“记得跪下!”</p>
南桑手掌握成拳,“叩头请罪!”</p>
南桑有时候会想起年少。</p>
不得不想。</p>
因为那是她的前半生,也是她的整个人生。</p>
贯穿了那个人生全部的。</p>
是哥哥。</p>
是南桑一眼便钟情。</p>
死死的刻在心脏上,就算是化脓流蛆也无法挖掉的哥哥。</p>
陈绍南曾问南桑:“桑桑小姐,你信一个人会喜欢一个人七年吗?”</p>
南桑信。</p>
她比谁都信。</p>
因为她喜欢九岁那年,出现在她家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整整十五年。</p>
从年少第一眼,到……如今。</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