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红着眼，担惊受怕地搂贺惟，“你没事就好。以后千万不可以这样。”</p>

“妈妈不怕被骂，你不能有事。”</p>

“妈妈，我以后会乖的。”小贺惟轻轻把手放在她头顶，看三十不到的女人长出的鬓边白发，“那些钱，我会还你。”</p>

“我做的事，我要自己承担。”</p>

从那以后，贺惟就不在乎这些声音了。</p>

更确切点说，他不在意的是自己。</p>

李时芸真怕当年的事情重演，她再三观察周围有没有利器，小心道，“惟哥，别……”</p>

啪得一声，青黛拍上贺惟的肩，“你这么凶做什么？”</p>

“是我！是我追着你跑！他们这么说我，我还没生气呢，你先不高兴了？”</p>

左肩衣袖上赫然多了个明晃晃的五彩巴掌印，贺惟眼皮一动，努力缓和语调，“我没有凶。”</p>

落后村子里谣言吃人的本事，贺惟领教得彻底。</p>

青黛没理由要跟着他受这场无妄之灾。</p>

贺惟提起竹篓，“梁小姐。田里的活儿差不多了，明天开始我要去镇里找活干。”</p>

“你就在向阳村。妈会陪着你。”</p>

“你想甩开我？”青黛湿漉漉的手抓他衣角，“这次村民骂得是我，不是你！你躲什么？”</p>

贺惟不说话，垂眼看她。</p>

见他沉默，青黛一脚踹翻了木桶，不明白她自己都不在意的东西，为什么贺惟要那么耿耿于怀。</p>

她怒道，“真当我是个死皮赖脸的？我再问你一次，你让不让我跟着你？”</p>

贺惟看了眼李时芸，后者马上站到远处去。</p>

“有这么难回答，还要把人支走？”</p>

贺惟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p>

他轻声，“你喜欢我吗？”</p>

“怎么可能！”青黛立刻反驳。</p>

潮湿而压抑的心情跟随天气的热浪扑过来，贺惟罕见地露出笑意，勾起嘴角，“这样很好。”</p>

眼眸中跟往常一样沉静如湖泊的水波，颤抖，泛苦，“他们有一句话说得对，我不值得。”</p>

“从镇上回来我给你带好玩意儿。”</p>

他一笑，“友情价，打个七折。”</p>

“友情……”青黛默念，被刺痛般，“你算什么东西？我承认你是我的朋友了吗？”</p>

“我不会跟着你了。”</p>

青黛转身就走，贺惟一动不动看了许久，才慢慢蹲下身，扶正踢倒的木桶。</p>

李时芸走过来，叹气，“惟哥，你不喜欢青黛吗？”</p>

“我不能喜欢。”贺惟用袖子擦去木桶上沾的泥，平淡道。</p>

“叮——任务达成进度70%”</p>

“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说不喜欢，还要捡起人家丢下的东西。”</p>

贺惟不解释，低头拿起木桶，裹在一起的彩色布团缩在角落，“这是我唯一一件背心了。”</p>

不想丢掉。</p>

他唯一一份的喜欢。</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