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
李文忠倒是没那么多心思,觉得王布犁说的在理。
过了一会,王布犁便把草稿写好了,给李文忠看。
李文忠又修修补补,废了好长时间,他总算是写完了终稿。
“咱今天早上的时候,看见刑部的人奉太子的手谕,把琉球剩下的使者给提走了。”
王布犁晓得这件事,大抵就是昨天那几个使者画的海图,找人看了大抵是没问题的。
“怎么了?”
“我看陛下有攻打日本的意思。”
“不可能。”
王布犁听着内心都发笑,但是面上他依旧摆手道:
“如今大明连北元都不曾覆灭,如何会派兵去攻打日本?
连派去朝鲜的使者被番邦杀了,陛下都没有出兵报仇。
光靠着一些倭人作乱,就渡海去攻打日本,此事断然不会发生的,曹国公过于忧心了。”
朱元璋又不知道日本有金银矿,他都把日本列为不征之国了,打个锤子啊!
李文忠闻言也是颔首,可嘴上却道:
“你不了解陛下,咱跟随他多年,一旦他想要吞掉其余势力,必然不会暴露出自己的真正意图,而是会慢慢搜集消息,做好完全准备。”
王布犁不了解朱元璋,但也晓得一些历史走向,老朱一直都忌惮蒙古人两次远征日本损兵折将的旧例子,依照他目前性子,断然不会冒如此大的风险。
更何况日本那块地方是飞地,不在老朱陆地的控制范围内,也难让他感兴趣的。
总之,就是收益不大,风险极大。
朱元璋如何会去做这事?
“退一步讲,就算陛下真的打算远征日本,难不成曹国公还能拦着不成?”
王布犁挥舞着扇子笑道:“短时间内也是为了攻打云南的北元战事努力才对。”
李文忠听着王布犁的话讲的有道理,但他内心还是觉得他舅舅会冒险征伐日本。
特别是让他在全军挑选好手这件事,太子朱标出奇的没有一同劝谏。
就更加重了李文忠的疑虑!
不过他瞧着王布犁的写的草稿,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才是。
朱元璋看完之后,很是满意,叫他们立即付出行动。
于是当李文忠代表国子监向众人宣布,两天后,驸马都尉王布犁会来国子监做一次“演讲”。
各位感兴趣的学子可以来听一听。
这一消息立即就引爆了许多人的热情,他们都盼望着王布犁能来一遭,甚至想要借机踩一脚他,自己扬名。
毕竟读书人扬名最快的法子,就是踩着另外一个名人的肩膀上位啊。
否则那些大儒也不会介绍这是我的弟子,希望大家都能给个面子之类的。
这下子就连小神童解缙也没心思读书了,他也想瞧瞧这位为民请命,敢当街杀使者的驸马爷。
于是等王布犁进入国子监的时候,便不断的有人去通报形成。
国子监的这群学生宛如看动物园里的珍奇动物一样,全都围上来了,吵吵闹闹说什么的都有。
幸亏李文忠早有准备,找了兵马司的人前来维持秩序,省的出现什么乱子。
百户马昭这几日心里苦闷,明明是自己露脸的事,结果却变成了小公爷。
偏偏坊间传的消息也都是李景隆,根本就没有他与燕王殿下的事情了。
可他一个人又不敢同小公爷理论,只能想找王布犁说道说道,这才主动申请前来维持秩序。
但路上并没有得到什么机会,此时只能冷着脸,不断的驱赶路上就想要“拔得头筹”,驳斥王布犁的学子。
而且也很不客气的踹了有些鼓动的学子几脚,告诉他们再不散开,便全都押走,谁都别想拦路。
李文忠此时也是不客气,这帮学子果然一点规矩都不懂。
王布犁见状笑了一声:“我本以为国子监的学生们都是守规矩之人,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般聒噪无礼,陛下的判断是对的。”
第一任兵部尚书乐韶凤退下后,在国子监当个博士。
主要是为了镇住那群三品以上以及国公勋贵们的子孙的,他听着王布犁讥讽的话也是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这不就是在说他们这帮当老师的镇不住这帮学子吗?
所以陛下才会把李文忠调来当祭酒,就是为了整治学子们散漫的形象。
毕竟这三千多不事生产,还有朝廷供养的人,随便读读书对付对付日子,还是很容易闲出个屁来的。
上元县往这里派出的衙役巡逻不在少数。
如今李文忠担任国子监祭酒,也就是所谓的校长。
他可不顾及什么读书人尊贵的理念,直接大手一挥,命令士卒强行开道。
真刀枪出鞘,这帮人也都怂了,连忙让开道路。
王布犁这才在一帮士卒的护卫下走到一处台子上。
说实在的,国子监根本就不具备大规模演讲的环境。
关键是李文忠也没料到会有这么多人来看,而且还有不是国子监学子的人来凑热闹。
一片广场上站满了早就等待的人。
连墙上也都骑坐着许多人。
方孝孺这些国子监当中的佼佼者,还是被安排在了前头,万一王布犁说出什么错漏之处,他们也好第一时间发现。
等到王布犁终于排除万难,走到临时搭建的小台子上,望着周遭人,多是戴着四方巾的学生,还夹杂着身穿丝绸之人。
李文忠为了让王布犁的声音传的更远,已经在地下埋了大缸,尽量让声音传的远一些。
这是军中的法子。
王布犁也带了一个临时赶制出来的木质喇叭。
甚至连朱元璋父子都来了,只不过为锦衣卫冒充的学子保护在中间。
王布犁瞧着这帮人站着实在是没有规矩,一旦发生拥挤踩踏事件,兴许就能死不少人。
他因为祖上太爷站在第一排看戏被人群和戏台联合挤死的家族教训后,便对人员密切聚集的地方很是提防。
“表哥,眼前这场景我看着很是眼晕,能不能安排士卒把他们都隔开一块一块的,免得因为有人鼓噪,就发生挤压踩踏事件。”
李文忠倒是不觉得王布犁会因为人多而眼晕之类的,他是清楚陛下在人群里面的,而且大明也没有处置什么踩踏事件的预演。
他们连人群密集后容易发生踩踏的事情都不知道。
所以王布犁到了讲台上之后,并没有立即开讲,而是等李文忠好好安排安全的事情。
倒是底下的人对于王布犁登台之后,便直接坐在那里不立即开讲,有些不满。
于是各种议论声便起来了。
方孝孺认为自己学问得到老师与同窗的夸奖,再加上自己也有实力,他自信能够为大明贡献自己的一分力。
现在听着周遭人议论王布犁面对这么多人是不是害怕的说不出话来,他倒是稍微按压周遭的声音:
“你们别猜测了,驸马都尉既然敢为民请命,当街杀了使者,让他们伏法,如何会畏惧这种场面。”
方孝孺的名声很好,聚集在他周遭的人也都信服。
“既然驸马都尉来了,等了如此长的时间,再等等又没什么事。”
然后便等来了不少士卒入场,他们开始挤压驱赶一些学子化成一块块。
李文忠站在台上拿着王布犁的喇叭向众人宣布勿要过于拥挤,否则发生踩踏事件,不知道要死伤多少人。
踩踏事件,李文忠理解为兵败如山倒的场景,都不用他追杀,敌人自己个就能把自己个的士卒给踩死很多人,尤其是慌不择路的时候。
这个时候,混乱当中的士卒是没有人愿意听别人的话的,除非死的人足够多,这些无头苍蝇才会停下来。
李文忠觉得王布犁的思维果然不是寻常人能够比拟的,光是在这就能想到额外的风险。
朱元璋没有同朱标站在一起,避免被王布犁给认出来。
这种演讲在大明还是第一次,故而主持者也没有考虑全面,就这么放任学子胡乱站着。
朱标也得听安排,搞了一炷香,才整完这些。
他们才见王布犁慢悠悠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接过李文忠手里的木质喇叭,举在身前,一本正经的道:
“诸位,你们都处于危险当中却不自知,真是让我感到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