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当官了之后,便觉得高人一等,不想在同百姓们说话了。
大家都得仰望着他才行,如此周遭都是他想要听的恭维话,如何能得知真实情况?”
钱唐摸着胡须沉默了许久,他总算是清楚的知道王布犁到底是哪里不同了。
此子虽然贵为驸马都尉,高高在上,但对于权贵高官也没有什么溜须拍马的意思,对于底层百姓也不会吆五喝六,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更深处的是钱唐他不敢说,那就是其实王布犁对于皇权也没有那么的畏惧。
这小子明明出生在一个郎中家里,如何胆子这么大呢?
幸亏他成了陛下的女婿,否则遗留在民间,还不知道会卷起什么样的风波来呢!
当然了,按照大元遗留下来的传统,臣子对于皇帝一贯不怎么忠诚的。
为天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人,几乎都找不出来。
这么多年,大家都明白一个道理。
皇帝过几百年就换一家,咱们这些人还得活着,没必要同皇家一同走向灭亡。
再加上元朝皇帝对于读书人更是不怎么重视。
谁他娘的在大元当忠臣呐?
根本就没必要的,给元朝交钱,你就是土皇帝啊。
“布犁啊,你说这些人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手呢?”
“人性使然。”王布犁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纵然是我这个从九品的小官,那也是便把令来行,在我的典史衙门里大发神威,谁敢不听我的话,那我就打几个小嘴巴。”
钱唐虽然不是很懂唱跳rap,但是对于王布犁押韵的话,听来也是很想笑。
“哈哈哈,有趣有趣。”
王布犁指着地上说道:“若是你面前有一箱金子,你会按耐不住自己的手去摸一摸吗?”
“老夫已经无欲无求了。”钱唐摸着胡须笑了笑:“若是老夫再年轻些,说不定就极为心动咧。”
“哈哈哈。”
胡惟庸派人去扫听大殿内的事情,得到汇报是他们全都争先恐后的招了。
“此子破案能力恐怖如斯啊!”
胡惟庸忍不住赞叹一句。
陈宁冷着脸,他心里想的却是这个人需要早点踢出京师。
最好踢到什么北平去。
那里距离蒙古人近,说不定哪天就战死了。
一直让他待在京师内,今后的日子怕是安生不了。
工部又不是没有他们的人,结果一个不留,全都被抓走了。
王布犁做事的风格很符合老朱的行为方式,那就是不怎么留情面。
涂节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手下的人也不干净。
今后可不能让王布犁同自己的部下接触,免得被他轻易套路了。
“钱尚书,我就不回去了,替我给太子告个假。”
钱唐瞪着眼睛说道:“切不可如此无礼。”
“不不不,主要是因为我家离皇城比较远,天快要黑了,我不能违反宵禁,这件案子我已经查的清楚,并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事情了。”
“那你也应该亲自同太子告别。”
钱唐可不想让王布犁留下一个居功自傲的形象,一些猜测他不好明说,但小老弟今后在官场上的日子还长着呢。
年轻人千万不能年轻气盛,否则会有大亏吃的。
洪武朝的党争,那可是一丁点都不弱的。
只不过目前是淮西集团占据极大的优势,但钱唐心中也清楚,没有什么党派能够一直在朝中得到利益,盛极必衰的道理他是清楚的。
王布犁见钱尚书来拽着自己的袖子,稍微想了想。
因为他按照习惯跟顶头上司告假就行,越级报告,一般都是不被允许的。
但此时是大明,他的下意识习惯还是没有改变。
“钱尚书说的对,是小子孟浪了。”
钱唐便松开了手,王布犁人不错,虽然胸有丘壑,但主打一个听劝。
相比于朱元璋的不听劝,那可太让劝谏之人为难了。
有些话该说不说的,谁也摸不清楚老朱心里想着什么。
最容易摸清老朱想法的人,已经在去年病死了。
如此一来,便再也没有什么臣子能够猜透朱元璋的心思了。
朝堂争斗越发的惨烈起来。
太子朱标听着王布犁的说辞,便也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要不然老爹一直都在屏风后面,着实是不太好。
况且这件事本就不在王布犁的职权范围内,没必要让他再继续招风。
等到王布犁出了宫门,守城士卒对他投来异样的神色。
以前王布犁有断案如神的名头,大家都是传闻,感受也就那样。
可是今天王布犁在皇城内露了一手,那是大家身边发生的事情,一下子全都清楚了。
“可以啊!”
平安亲自给王布犁牵来瘸马,又扶着他上马:“以后我军中若是有贪污的迹象,我一定找你。”
“别找,在军中查贪腐,我容易被一些贪污的将军下令直接差人插死。”
王布犁拽着自己的缰绳,直接拒绝了平安。
平安闻言愕然,又明白王布犁的担忧,颔首道:“明白了,以后这种事我不会大张旗鼓的找你的。”
“嗯,小黑子,走了,回家吃饭去了。”
王布犁便轻磕马肚,驿马便慢悠悠的往前走。
驿马是个大黑马,王布犁便给它取了一个贱名,毕竟按照大明的传统,大概是贱名好养活的传统。
待到王布犁走到半路,没转去县衙,就被蒋环给拦住了。
“四爷,兄弟们按照你的吩咐巡逻,在县内抓了几个黑了吧唧长得又矮,不会讲汉话的谍子。”
王布犁拽着缰绳,面露疑色:“你确定不会说汉话的人,他们能当谍子吗?”
蒋环被王布犁问的一愣,谍子自是要融入当地的生活当中,才能打探消息。
若是连汉话都不会说,那还打探个屁啊!
“额,反正兄弟们兴高采烈说是抓住谍子了,求我快来寻四爷。”
王布犁无奈只能让蒋环牵着马,往自己的府衙走去。
典史衙门内,许多人都在看热闹。
这几个人已经被经验丰富的捕快们,用连体枷锁拷了三个人。
王布犁进了院子,一帮人便大声嚷嚷四爷来了,纷纷过来见礼。
捕头钟牛也是极为兴奋:“四爷,咱们抓住几个可疑之人。”
王布犁从马上下来,问道:“他们怎么被抓的?”
“就嘴里说着皇城两个字,其余话都不会说,我们怀疑他们是想要打探皇城的位置,去刺杀陛下。”
听到这个,王布犁又仔细观察这几个人,随即想了想:“你说,他们这些人有没有可能是他国的使者呢?”
县衙内许多等着领赏的人,全都麻爪了。
不会说汉话,又长得矮小黑瘦,一瞧就不像汉人。
几个人见主事的人来了,连忙说着王布犁听不懂的话,可惜根本就没啥屁用。
王布犁觉得这三个人特别向东南亚那边的人,可他也不懂什么萨瓦迪卡。
“万一是其余族的人呢?”钟牛有些不确认的说道:
“四爷,有没有可能?”
一些少数民族的人,也都不会说什么汉话。
可一般这些人是不会离开他们的生存场所,也不会走到南京城来。
“派人去会同馆找翻译来,就说我们抓到了疑似番邦使者,描述他们一二。”
“是。”
钟牛拿了王布犁的令牌连忙去做事。
“四爷,用不用把他们都给放了?”
“没必要。”
王布犁就坐在一旁,摇摇头道:
“在通译没有到来之前,不能确定他们的身份,想要打探皇宫,必然是犯忌讳的。”
“好的。”
蒋环便不在多说,当即给王布犁去搬椅子,请他坐下来等消息。
捕头钟牛冒着宵禁的风险跑到皇城旁边,举着王布犁驸马都尉的腰牌,说是有要事禀报。
还没换班的平安感到很奇怪,王布犁才离开不久。
这是发生什么紧急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