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的很慢,因为反正是要坐在城墙上,那么找些事情做总是好的。只不过是一顿饭,吃的再慢,也有吃完的时候,待他放下筷子,几名唐军走上前来把桌子收拾干净,留下了那壶酒和一碟下酒的小菜。
他从怀里取出手帕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桌子,最后拾起铁箭,把上面的火锅汤擦掉,然后搁到弓弦上,以保证随时能射出。
他重新望向南方,临康城的方向,先前酒徒没有变得明亮,那么想来今夜他再也没有看到他的机会,但他必须一直看着。
到此时为止,他并不清楚临康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知道柳亦青应该已经死了,因为大师兄不能出手,因为柳亦青想死。
宁缺把酒洒到地上,以作祭奠。
柳亦青死了,酒徒却没有死,很遗憾。
不过无所谓,今夜没能杀死,他朝总能杀死他。
酒水打湿了地面,城墙的青砖变成了黑色,于是月光被衬得更白,如霜一般,他这才注意到,今夜的月亮不是很圆,却很明亮。
明月照人间。
照就是看,就是照看。
宁缺斟满杯中酒,遥对夜空里那轮明月,说道:“老师,请继续看着我们,我们会代替你继续看着这个人间。”
……
……
遥远的南方,临康城里一片混乱,到处都是火光,唯独已经变成废墟的皇城某门之前,没有任何声音,安静的令人心悸。
酒徒说道:“问题在于,宁缺他能看多长时间呢?”
大师兄沉默,没有人能一直看下去。
酒徒看着他面无表情问道:“而且除了你,谁能让他看到我?”
听着这句话,大师兄神情微变,恳求道:“请不要。”
青衫未湿,酒壶未启。
风起处,酒徒的身影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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