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给我们留下了什么

第十八章12月25日（四）

每个人骨子里天生都潜藏着或多或少不可或缺的赌性，只是因个人性格不同遇事不同勃发的方式也不尽相同。赌性的潜在绝不是啥坏事，可以使性情变得张弛有度，遇事不至于认准一条道儿走到黑。就像试卷里出现的似是而非游移不定判断对错的选择题，即使无从知晓答案也要蒙一个，无论是对是错总有一半的希望，空白注定是一点希望都没有的。小学生都知道的道理，大人更是应变万全。在遇到重大难以自决问题的时候，一搏到底也许才是最明智的选择，永不放弃就意味着总有希望。历史上料定必死而得生的事不乏其例。且说力拔山河兮气盖世的楚霸王不堪忍受战败的耻辱，择抉于乌江自刎，如果硬战到底，结果未必失败。即便同样是失败，撒尽英雄一腔豪愤血，不失霸王万世壮烈魂。一介英杰女流李清照不会面对逃跑的君王的时候写下“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的憾言。

米切尔以某国南北战争为题材的名著《飘》，以一个一无所有的矮个爱尔兰人杰拉尔德玩扑克牌，不仅在佐治亚州赢下塔拉庄园，黑奴，还赢得了美貌的白人姑娘爱伦-罗毕拉德为妻子展开了故事情节。既然是难免逃脱想象跟虚构，即使事实可能真实存在也绝不可能是针对性的写实。某国的南北战争何尝不是一场国运的豪赌，南方尽管土地肥沃棉花谷物繁盛，经济富裕人种高贵，也经不住输给武器精良的北方佬。一赌定输赢使问题解决起来更方便更痛快。竞技场裁判员抛硬币选择比赛场地也是在赌。分田单干凭运气抓阄确定地块所属也是在赌。婚姻家庭也是如此，男娶女嫁除了赌上感情也赌上了命运。好在现代婚姻陷于泥淖还能重新洗牌，从头再来。既然连婚姻也不过是一场命运情感的博弈，还有什么不能用赌博来衡量的。每个人不可避免遇到一场又一场的失败，非遭穷困而不思谋富贵，非遇劫难而不奋激勃发，非陷输赢而不赌性成瘾。最直观的赌博莫过于以金钱财物的博弈游戏。无论怎样都不可否定金钱财物是通过劳动才能获得的根本实质，无论输赢都算是对劳动的亵渎。“尊贵是以卑贱为根本，高尚是以低下为基础。”急功近利，心情浮躁，梦想一口吃成胖子。“没有任何功劳而受丰厚俸禄的优待是会被人看不起的，也会遭人嫉妒的，那样灾祸就不远了。”如果金钱凭着一场博弈轻易获得，那又何须没日没夜的操劳，何须去拼死拼活的卖命；如果财富因一场博弈而散尽，那劳动又何须谈得上价值，辛勤劳苦又何须受到尊重。如果有人不知道天堂跟地域是怎样的生活，就看看那些在赌博的诱惑下越陷越深的下场。面对无法偿还的债务即使曾经感到无比艰难的生活也变成了难以回头的美好奢望。现实不能简单地说那些深陷不能自拔的人思想有多么不成熟，头脑有多么不理智，信念有多么不坚定；不能说那些铤而走险的人都是生存所迫。天堂跟地域两条路摆在眼前，迈进天堂无需千难万难的付出，只是一步之遥一念之想，既然处在困厄的边缘就不怕陷得更深。即是不能完全认定赌博就是一条彻头彻尾的不归路，就会使人萌生冒险一试，没准时来运转揭开的是期盼许久的发财梦想。

综上所述，不难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沉迷赌博不能自拔。赌场绝不仅仅是富人放纵娱乐的地方，更是妄想者试图把自己变为富人捷径的伊甸园。如果赌博变得合法化，妄想症将会像流行病一样肆无忌惮的到处蔓延、泛滥。将会成为社会的一大祸害。不信的话，到这个东南亚国家最盛名的赌场里看看就明白其中的利害。这里尽管闻名世界，但是严格禁止本国人进入。本国人进入尽管不受法律的约束，但每次进入都要付出高昂的入门费，等同于告诫小心你的钱袋被掏光。

这里看不到一扇窗户，柔和恒定的人造光亮总给人们一种视觉舒适的感受，但也总会有人被无形的光耀瞎双眼的时候，那是惨败者的曝光；犹如雨后幽谷清新的空气，是经过压缩机过滤转化过的给人的肺腑带来清爽的享受，但也总会有人因急遽的心跳导致急促的呼吸而感到窒息，那是惨败者的哮喘；淡淡的似动非动似响非响的琴音好像穿透高大的穹顶给人心里带来忘却忧愁的福音，但也总会有人像遭霹雳轰击一样骇破了天灵盖，那是惨败者心里的震颤。不管每个人的感受如何，这里的一切依然如故，灯光、空气、声音一样都没有改变。不知多少人带着美好梦想进去，出来的时候连魂都不全了；进去的是一个完整的活着的人，出来的时候却是一个精神恍惚半死不活的人。尽管呼吸、心跳还在照常，精神却一时失去了活着的兴趣。这里矗立着的明明是一座世上雄伟的建筑，却制造着一个是天堂一个是地狱两个世界的生活。这里之所以使人吸引，也许是这里给人们带来了足够的心跳。

一枚枚黄色、粉色、红色、紫色的筹码，上面的数字代表的是不同面值的钞票，颜色越深面值越大，一枚标注阿拉伯数字一千的紫色的筹码面值是一千新币（这里最大钞票面值是一千新币），按着当时的市值就是五千人民币，比一元硬币大不了多少，居然能换来厚厚的一叠百元大钞，其市值几乎抵得上等量黄金的价值。哪怕是极小的赌码如果凭着劳动得来也要付出不少的汗水。在这差不多有一个足球场大小装修精美一脚踩上去柔软舒适厚毯的世界，算是让人开眼了，自动控温的空调把人的舒适度拿捏的得恰到火候。这里彻底颠覆了人对命运的认知，只要有足够好的运气，一切都是可能实现的。据说这里的人敬奉的神位是关公，这样倒也算是很实际。至于如来佛、观世音不过是人们为求精神得到寄托虚构出来的，他们是怎么来的？父母是谁？生平如何？没有一个人说得出。人生没了终虚化，虚化终归是没了。关公是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每一个走进这片天地里的人，心里总在默默地拜着关帝老爷，拜关帝老爷除了仰慕他的忠勇，再就是他忠义的福佑。刘关张桃园结义成就了刘备三分天下蜀主的梦想。谁都知道刘备的皇亲不过用来蒙人的说词，即便是刘邦几代的玄孙，跟普通人又有什么两样。能为他卖命的是誓死不离的兄弟，有人说是和睦才是至关重要的，能遇到那样志同道合共谋大事的兄弟岂不是刘备的运气，只要有了足够的运气，即使再重演一次把卖草鞋的变成富可敌国的君王也未可知。更别说人们心里从来就没揣着那些不着边际的梦想，不过是想赢点小钱过好自己安生的日子，或者抱着把自己曾经输掉的钱赢回来从此金盆洗手不再染指赌博的鬼话誓言。

当然，这只是把运气跟欲望两者结合在一起的想法，事实，欲望尽可海阔天空的想咋想就咋想，可运气却像狡猾的敌人一样算准了怀揣欲望人的心理，眼前明明看到了美好的图景，却一次又一次的擦肩而过。我就不信没有翻身的时候。这是赌徒们惯有的心理。

这里是世界有名的赌场。门禁、警犬严阵以待的检查犹如时刻面临着大案要案即将发生的阵势。这里唯一交易的是跟这里货币等值的筹码，拿新币到吧台买筹码，退场再把手里的筹码换成新币，不允许把筹码带出去（带进来更不可能了）。安检系统的甄别不亚于警犬对犯罪证物气味的灵敏。尽管带着筹码离开构不成犯罪，也要被没收。

这里是世界十大酒店之一。以其雄伟、壮观、独特、奢华彰显着豪富的尊贵。似乎再巨大的财富在它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且不说那里的美食让客人的蓓蕾不相信世上有如此朵颐的味道，且不说这里管家的周到贴心让客人不相信再有比这更荣光尊贵至崇的，大船酒店为每一位入住的客人留下永久的记忆，哪怕是几年以后再一次入住，当年入住房间的陈设依然没有一点改变，似乎时间的隧道一直在这里停留等待，财富不仅给人带来了物质的享受，连美好都带着无比的亲切感。

世界有名的大船酒店下面便是世界出名的赌场。

事情本不该是这样的。如果不是在赌场输了太多的钱无法离开，他也许在冲动的佐使下跟着梁大发、牛梦富回国了。如果不是在赌场里遇到了赖大可，他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钱可输。一千新币在赌场里不过是一枚紫色的筹码，那时张天云不仅输光了自己手里仅有的，还有从几个兄弟手里借来的所有钱，还有从赖大可那里借来的五百新币。那一晚，赖大可算是赢家，除了两百新币的本钱，五百新币全是几个小时博弈的收获。一千新币对于赌徒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但对于刚刚来到这里的张天云一时却成了难以偿还的债务。赌债的拖累张天云硬着头皮也要在这干下去。祸的一半是福，福的一半是祸。对于张天云来说，到真应了，“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

梁大发、牛梦富回去了，人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更加安心好好干活。张天云心里像憋着一股气总也没地方撒，也像负了一份愧疚总也无法释怀。赖大可当着众人要他偿还那晚欠下的赌债使他急出了一头汗。赌博在这里算不得啥见不得人的事，张天云实在受不了把欠债不还的帽子扣在头上，耿直的性格还没有因为信任度的缺失而使名誉染上任何的污点。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即使把他打个半死有五百新币就能免于皮肉痛苦他也绝不开口跟他借钱。再说事前跟他说好了到开支的时候一定如数偿还。尽管事后赖大可跟张天云赔礼说，自己当时的确有些冒撞，赢来的钱也是凭运气赚的，谁知下一次会不会输掉五百新币。我那样做绝没有替北星说话留你不走的意思，只是害怕你扔崩回去欠我的钱朝谁要去。张天云嘴里说着无所谓，至于心里到底原不原谅赖大可没有人知道，不过从那时起他变得很少说话，干活也比以前更卖力气。

那天，是北星公司来到这里的第一个休息日，早晨起来，工人们像清空宿舍一样匆匆赶乘SK到文礼的班车。每个人都抱着对一城一国好奇的心理去逛逛。还不到开第一笔工资的时候，张天云、赵西海、罗昌福、张鲁艺也跟着别人到牛车水把家里带来的所有钱换成了新币。

像北星这种技术含量较高的承接大型电站安装工程的公司，人员的招用不是任何一个放下锄头就得心应手的。如果是那样国家电力工业的发展就不会走得那么艰难。世上的事总是这样的，人人所以看好的行业一定是在社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绝不仅仅是一时的经济效益给行业带来影响。谁都知道电力在生产发展，生活需要发挥着怎样的作用？没有电的今天几乎什么都干不了。这一行业工资待遇相对高些也是情理之中。能跟着北星公司来到这个世界发达的国家也算是幸运的。最起码很多人永远别想指望凭靠自己的收入到这里来旅游观光。生活也好，艺术也罢，我们总要用一种客观真实的视角来审视现实。那种带有蒙蔽、欺骗性的谎言跟伪饰带不来一点好处，只有真实才能使人们知道现实的疮痍远没有人们听到看到的那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