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花旦秦霜(1 / 1)

“为什么?”“因为妖物的邪念执念恨意太重呢,所以才能连续变化,和那旱魃一样,你恐怕不知道,这妖物的来历吧!”蒲阴阳一脸的忧愁:“请先生赐教!”问事倌摆出一副问学的谦卑神情。这确实是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萧二先生作为监正,在这方面接触的资料,经历,阅历,远比他独在一处见闻要广博得多。问事倌看了眼戏台:“我在京城的时候,曾经听过一个道人讲过,魅尸魅尸,首先要媚,漂亮,才能迷住人,这个‘尸’是很有讲究的,民间邪法之中,一直有炼制阴尸煞尸之说,咱们之间见过的就是。”“但这种妖物的尸体,首先要选脸面干净,身材修长优美,最好是身世坎坷,年幼年幼遭逢大变的女孩,女人阴气重,好制煞,有个很残忍的炼制之法,就是让她对世间的所有生灵都厌憎,然后又让她品尝到人间的美好,最留恋世间的时候杀死……”梁寻听着冷森森的声音,忽然打了个冷战,人间竟然还有这样的炼尸之法。这不仅是残忍,恶毒,简直连人性都没有。问事倌点了点头,蒲阴阳问他:“你懂?”“我懂,这是将他的怨气提升到顶点,这样,在尸体成型后,效果,法力,会比平常的更有效果!”蒲阴阳道:“现在京城的小戏班子中,也有这样的炼尸之法,用来害人,一般选的,都是花旦!”这话刚刚出口,所有人忽然都感到一丝凉意。戏唱得好,脸面好,无不契合了魅尸中一个魅字。所有人都沉默了,青衣还无所谓,问事倌和国师却是背上直冒冷汗:这种妖物,在和死人打交道的行当里,几乎是传说级别的怪物,谁也没见过,见过的人都死了,流传下来的极少。不论你是佛门的高僧,还是道门的高手,遇见成熟的魅尸,谁也活不下来。这是种汇集天下怨气而生的灵物。传说中没有被杀死过,自然也没人能找到她的弱点。问事倌的眉头皱得很紧,所有人都在沉思对策。梁寻转过头,看到带他的那个女人,叫衣姐的女人,蒲阴阳口中的‘大家伙!’她在戏台上扭来扭去,一会纤纤手指指东,一会指西。嘴中吟唱的听不懂的台词。只有半猜半听之中,才明白这讲的宋代诗人的爱情故事。这故事在镇子上偶然来的戏剧团中,他就听过,故事很凄美,结局很凄凉。衣姐的咬字很准,半猜半疑,自然能听懂个大概。衣姐在上面凄婉的声音,不时拨动梁寻的心弦,衣姐不时将眼光飘过来,看看这个认真看戏的少年她的眼神里有感动,也有欣慰,这台下几百号人,只有这个少年沉浸在凄美的爱情戏文中。随着一声凄婉的;错!错!错!衣姐收起了声音,向着台下说:今晚第二幕,请我们的台柱子,秦霜姐姐献上自编的文戏——《贫女入世》说完向着梁寻暧昧地笑了笑,转入帘子不见。悠扬的笛声吹了起来,风琴在伴奏,和所有的秦腔京剧开场方式不同,没有西北的那种苍凉辽阔,只有江南碧秀,烟笼寒水的轻盈明快。这女子一出场,所有人眼前几乎出现了幻境,每个人的眼睛都被她的身形勾了过去,像是不听使唤一般:明明她只穿着端庄正派的褶子青纱,可每个人都觉得她是月宫嫦娥的化身,空灵绝尘,修长优美,站在雾中渺渺如烟,似乎天上流光月华,也难掩盖她天生丽质。她就站在那里,轻声念着韵白,众人也觉得比出谷的黄莺,山涧的流水叮咚动听几万倍。随着秦霜轻轻吟唱,莲步临波。蒲阴阳,国师,连青衣脸上泛起神往的表情,梁寻更是看得如痴如醉,也渐渐入了佳境,卸下了心防。每个人在秦霜刚出场时的惊恐不见,转眼都是一副痴迷向往的表情。这自编的戏讲的是一个叫林芝的女孩,生在小户人家,父亲给人拉牛车为生,母亲在家织布,小户人家自给自足,日子过得很是畅快,唱声里秦霜唱得明快,显然是段快乐的日子。一日父亲的牛车冲撞了富贵人家,被人诬陷讹诈,弄得林家倾家荡产,父亲入狱,死在牢中,家里的田产被叔嫂吃绝户,母亲养活不起她而改嫁,林芝在继父家被猥亵,母亲撞见也装作没看到,生母都这样,不为自己说一句话,她彻底心寒,在十二岁离家出走。唱韵音乐也开始渐转凄凉。这一去,被人贩子拐卖到了京城,进入花街柳巷,一个幼女日日被老鸨龟公打骂,孤单的幼女,为了生存受尽世俗之人的凌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世间人性的阴暗,世界的丑陋不得不让她寄托在对菩萨虚幻的念想中:日日盼望有人能救她脱离这苦海,或许,她的虔诚菩萨真的听到了。在十七岁那年,在花柳娘娘庙中,遇到她这一生的宿命。一个剑眉星骨,长生玉立的美男子,他家资豪富,且温文尔雅,更能怜悯自己身世的苦楚,不嫌弃自己的过往。遇上如此善解人意的男人,她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感谢娘娘菩萨没忘了自己的祈祷。两人情投意合,赎身之后林芝被带去了江南。这三个月她过的是神仙日子,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莫过于此。游览山水,吟诗作词,躺在爱人的怀中看夕阳日出,探讨诗词中的意境,在太湖中放舟钓鱼,畅享未来。更让她欣喜的是,三个月之后她即将成为新娘,每个女孩打小就梦过的,自己年幼时再也不敢期盼的美梦,就快要实现呢。音乐优美动人,秦霜的唱腔中也怀着浓浓不尽的眷恋情意,对未来美好的期望,让林芝重新泛起对生活的渴望,她开始喜欢起猫猫狗狗,花花叶叶,可爱的婴孩,幻想自己的将来也会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宝宝。但在成婚之日的那个晚上,房子里进来了三个客人,三个对他艳名垂涎已久的达官贵人,这三人借着酒劲,当着他未婚夫的面,将她玷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