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间茅屋,一狗一鸭,屋内除了生活所需要的必需品之外,其余再无他物,可谓称得上是家徒四壁。
刚回到家,老伯就连忙翻箱倒柜找了一套衣服递给常宫遥,让他赶紧换掉。
常宫遥一看,着实是破烂不堪,但他也没有嫌弃,快速将身上锦袍脱掉,换上了这一身粗布衣裳。
见常宫遥从里屋换好衣服出来,那精瘦老伯还夸赞道;“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再加上这身衣物,更是显得气度不凡。”
这话搞得常宫遥内心一阵无语,心想;“这老伯也忒不会夸人,哥是长得帅,但就这身破衣服,能好看才怪。”
不过表面还是笑着附和道;“老伯过誉了,实是这衣物刚好合身得紧。”
毕竟这老伯家都穷到这地步了,能拿出一身粗布衣裳,想来已是极为不易的啦。
精瘦老伯又打量了一下常宫遥,叹道;“唉!只可惜老夫那苦命儿不在了,要不然,也同公子般大小了。”
话语间,无不充满着睹物思人和触景生情的怀念与伤情。
“这家中只有您一人吗?”常宫遥听到他言语伤感,试探性地问出一句。
听到常宫遥相问,老伯又叹了口气,
“是啊,老伴走得早,本来老汉膝下尚有一子,奈何生来短命,上月也走了,如今全家,只剩我这一个薄命老儿活于这世上了。”
精瘦老伯端是说得言真情切,泪眼朦胧,凡是个人看着这般模样,那个都会心生可怜。
于是最终在精瘦老伯万般推辞不受的情况下,常宫遥硬将自己随身所带的几十两银子和那一身衣物塞给了这位可怜的老伯,说算是他好心相救自己的报答。
精瘦老伯先是万般推辞不受,奈何架不住常宫遥的强塞硬送,最后见实在是推脱不过,只好感激涕零地接受下了。
为表感激之情,精瘦老伯执意要相送常宫遥到金陵城。
但常宫遥又怎么会忍心,自然是不肯,最终一人驾马往金陵城而来。
送走常宫遥后,精瘦老伯回到家中,看着桌上那几十两白银和那套价值不菲的锦衣,感叹道;“这世上,还真是好人多啊!”
正当他在长吁短叹之时,门口钻进来了一老一少,女的是个老妇人,男的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
那老妇人进来看到桌上那白花花的银子,喜笑颜开,捧着银子笑道;“老头子,今日咱们还真的是遇上好人了,得了这许多钱财,你没有把人家骗光吧?”
老伯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咱岂是那种不知恩图报的人,还给他留了一匹马呢?”
老妇人笑道;“这才对嘛,还算你有点良心,不过下次遇到这种好心人,马也别给他留了,那可值好几十两呢。”
一旁的儿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极为认同母亲说的话。
“走,儿子,咱们进城吃香喝辣的去。”
老妇人笑呵呵地将桌上的钱财收好,叫上儿子,就要离去。
见状,老伯却连忙叫住了她,
“老婆子,如此急躁作甚?”
那老妇人还以为他还要留下来继续行骗,严肃地说道;“够了,老头子,别人心不足蛇吞象,要见好就收,这些个钱财已够我们生活一年的了。”
“知道,知道,我是说家里还有呢。”老伯悻悻笑道。
说话间,又从里屋翻出了几件华服和些许银两。
要是常宫遥得知,只怕心里也要好受些,毕竟,自己不是第一个被骗的。
最终这一家三口,在欢声笑语中,奔金陵城而去了。
且说这常宫遥换上一身粗布素衣,策马扬鞭往金陵城而来,
路过村庄集镇,听有黄口小儿唱道;满城尽皆着素衣,唯我一人貂裘绿。皇帝他死任他死,明年换我坐朝廷。
“谁教你等唱这般大逆不道的歌谣?快快住口。”听此歌谣,常宫遥大惊失色,连忙呵止。
在看着自己身上的这身粗布素衣,暗自庆幸道;“亏得那老伯,不然真会惹祸上身。”
策马入城,常宫遥的心内已自有计较,此歌谣定是有心人所为,想泼楚王府的脏水。
“但会是何人呢?”
一时半会,常宫遥也搞不清楚。
不过此人既然知道自己会身着貂裘绿衣进城,想必对自己的行踪定然是了如指掌。
一切等回到府中,再慢慢查询。
而楚王府,此时也是一片哀悼,
举府上下,皆是头戴白绫,身着孝衣,大厅中挂着大祚已故承熙皇帝李恒的画像,
下面摆布香案,供以帝王祭礼。
常宫遥既然回来了,自然也是要先焚香祭拜之后,才能回自己的住所。
他所住的院子叫“重明院”。
取自重明降世,泽庇苍生之意。
不过他向来喜欢清静,所以院里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仆人,
男的就是与他去天阙山的那个小齐全。
女的则唤作映冬。
乃是常宫龙城一次外出征战时带回来的,真实身份无人知晓。
刚来府中时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哪座院子都不愿收留她,
最后还是常宫遥看她可怜,才把她带回重明院中给自己当了个丫鬟,一晃已是十来年过去了,倒是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少爷,您回来了。”
常宫遥刚进门,正在打扫院子的映冬便看到了他。
“嗯嗯,回来了。”常宫遥应了一句。
看着自家少爷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映冬先是皱了皱眉道;“少爷,您这是刚从那个乞丐窝里出来吗?怎么穿了这么一身破烂。”
看着小丫头取笑自己,常宫遥道;“这可不是什么破烂,它可救过我命呢,最起码也得值个一千两吧。”
映冬笑着打趣道;“救过您的命,你不会告诉我,它替你挨了别人一顿揍吧,要不然它怎么会破成这个样子?”
她实在想不出,一件破衣服,怎么就价值千金,怎么就能救人性命了。
常宫遥点了点头,“差不多吧,一会儿我换下来,你帮我把它洗干净。”
“哦哦!”映冬应了一声,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少爷会把一件破衣服当宝贝,但是少爷吩咐了,自然要去做。
常宫遥也没有细细给映冬解释,吩咐她去烧了热水,便回房间拿了一套衣服,去沐浴房洗澡去了。
一去这么久,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泡澡了,回到家中,自然要先去将这一身风尘气给洗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