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刻,
蔡琰坐在马车上,神色恍惚,
但是,比起她先前来华府时的那种凄惶,此刻的恍惚,倒更似是那女儿家的娇羞一般。
马车吱呀吱呀在慢慢走着,
蔡琰甚至有了几分心情,去掀开窗帘,看一看那马车外的风景、店铺、行人……
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去想,
自己刚刚跟他说,让他以后便叫她“琰儿”,是不是,太着急了一点?
毕竟,
那是只有至亲之人称呼她时,才会用到的词语。
还有,
自己刚刚跟他说,“若能有幸,还能有,来日”,是不是,又太轻佻了一点?
毕竟,
那句话里隐含的暗示意味,也太容易,被他察觉了!
不想这些,不想他……
蔡琰紧紧地咬着下嘴唇,手指在无意识地紧紧交缠着,
但是,嘴角那抑制不住的笑意,却无论如何,也按捺不下去。
“他竟然,那般轻易便答应了。是因为……我吗?”
蔡琰想着方才在华府里,
华府大门外堆积如小山的树木,华府院内急匆匆走过的护卫,忙得热火朝天的工匠们……
“他还说,他早就打算搬家了……”
蔡琰撇嘴,
“骗人的,哪有早就打算搬家的人,还在家里折腾那……装修的事情?”
“可是,他明明没打算搬家,却又那么爽快便答应还房子。难道,真的是因为……我吗?”
哎呀,
不想这些,不想他……
慢悠悠的马车上,蔡琰趴在小小的窗口上,眼神,却早已不知飘忽到了哪里。
直到,
后面,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她才回过神,微蹙着秀眉,回到了马车里。
想都不用想,
能这么在洛阳城里纵马狂奔的,不是那些凉州来的蛮子,便是这洛阳城里,那些不学无术的士族二代们。
也只有他们,才会这般的粗鲁,这般的无礼。
当然了,他是,不一样的……
凉州那些人里,他确实是个,例外呢……
下一刻,
“吁……”
有人勒马,
那急促的马蹄声在她的马车前,戛然而止。
马车上,蔡琰紧紧敛眉,俏脸含霜,
“哼!能这般无理地拦下马车,定然,又是不知哪家的登徒子!”
她正这般想着,
马车外,
华翔的声音传了进来,
“请问,马车上坐的,可是蔡琰姑娘?”
蔡琰登时,惊讶的张大了嘴,
“我才刚离开华府,他就纵马追来了?难道,是他……反悔了?”
……
马车上,
蔡琰尚在犹疑,
外面,
华翔等了片刻,见无人应答,便从马上翻身下来,走到了那窗户边,
“如果车上是蔡姑娘,可否下车一见,华某……咳咳,有事情要说。”
蔡琰只犹豫了一瞬间,就马上说道,
“请华都督上车……再说吧。”
马车内,
暗香浮动。
华翔刚刚在马车里坐好,还没来得及开口,
蔡琰先说话了,
“如果华都督追过来,是因为方才答应还房子的事情,你觉得太仓促了,想要……再考虑一番。”
她轻轻咬了咬牙,
“其实,直说便可以,琰儿,是理解的。”
“不是,不是那个。”
华翔连忙摆手,
“那个刚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华某又岂会反悔。”
“噢,”
蔡琰若有所思地点头,
“华都督是不是想要,附加点条件,譬如,金钱赔偿……”
“不是啊。”
华翔都快急哭了,
这丫头,怎么老觉得我在惦记那宅子呀,
我惦记的,是那宅子吗?
切,
我惦记的,明明就是你好不好?
奈何,
刚才他急匆匆出门,一番风驰电掣,倒是也追上了马车,
甚至,
还上了马车,有幸坐在离她不过……尺余远的地方。
但是,
他却有些犹豫了,看人家这样子,明明好好的呀,
我……还说吗?
见华翔在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蔡琰尝试问了两句,却也不得其法,
她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下,
一转身,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个茶壶来,还有两个小杯子,
放在了两人中间,
然后,皓腕轻抬,为华翔倒了杯茶,
“不急的,都督你若是有难言之隐,或者难以启齿,可以想一下,慢慢说……”
额!
华翔欲哭无泪,
什么?
我男言之隐,我男以启齿?
我身体,好得很!
那方面,棒棒哒!
要不信,你试试?
咳咳……
当着蔡琰的面,想偏了,华翔有那么一点点小尴尬,
他低头,喝了杯茶,心下总算是略微安定了一些。
想来,
刚才自己那般失态,或许,只是因为自己想多了,也说不定……
那么……还说吗?
于是,
他在犹豫,她在等,
两个人便静静坐在马车上,不大一会儿,华翔便……
把那壶茶喝见了底。
蔡琰却只是那般安静的坐着,华翔喝完一杯,她就不疾不徐的,再续一杯,
不见丝毫着急,也不见丝毫的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