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儿失望地叹了口气，又急忙尴尬地摆了摆手：</p>

“对不起，希儿刚才还不是太清醒，把米凯尔哥哥当成呃……把这里的米凯尔哥哥当成外面那个米凯尔哥哥了……”</p>

“唔……”</p>

米凯尔撑着脑袋，挠了挠脸颊。</p>

“怎么呢，从某种意义上来，我和他也确实是一个人吧？”</p>

“是的吧……”</p>

“也不对，现在的我只是现在的我，想要成为未来的我，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p>

所以，到底算不算同一个人？希儿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将脑海中的疑问诉诸于口，但又有些害怕米凯尔又像之前几次那样展开无休无止的长篇大论……</p>

呃……她并非不想要和米凯尔话，只是对方的态度未免太热情了一些，热情到……热情到敏感的希儿总是觉得他的话语中包含着某种恐惧，他之所以总是争分夺秒地倾诉着，仅仅只是害怕某种可能下一瞬间就会到来的东西。</p>

但那东西是什么，希儿并不清楚，也帮不到他。</p>

或许，静静地倾听着，就是最好的帮助吧。怀揣着这样的念想，希儿最终还是翻转了一下身体，在犹如浪潮般翻涌的紫色方块之间坐稳。</p>

只不过这一次，米凯尔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先一步感受到了“困意”。</p>

“呃……这次来的这么快吗……”</p>

视线昏暗又狭隘，双臂也有些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但她并未倒下，而是坠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郑</p>

看着米凯尔靠近的脸，她方才反应到抱住她的是一个第三者。</p>

疑问的话没来得及开口，米凯尔的食指在她脑门上轻轻一点——</p>

“想睡就先睡一会儿吧，不用勉强自己。”</p>

“嗯……”</p>

少女的回答细若蚊蚋，迷茫的尾音还未散去，便被悠长深远的呼吸声所替代。</p>

“量子之海的潮汐波动似乎频繁了一些。”</p>

“嗯。”</p>

“她已经沉入进去了？”</p>

“她已经沉入进去了。”</p>

一模一样的话语，却是出自不同人之口，亦是一问一答的语气。</p>

外表与希儿一模一样的少女轻叹了一声，将怀中的希儿翻转了一下身体，这样米凯尔也能看到那个与她的“身体”重合的异物。</p>

粗略描述的话，那是一个蓝紫色的泡泡，就好像头顶那个大家伙的极致缩版。球的中心有一个幽蓝色的光点，好像鮟鱇鱼头顶垂下的球，而更多的暗影方块则如串水母一样环绕着那个光点，以作为“泡泡”的边界。</p>

这样的东西，相比于“泡”，其实倒更像是一颗行星与它的卫星环。之所以将其称为“泡”，还是因为这是名为“世界泡”之物在在场几个“人类”的主观意向中所展现的姿态。</p>

但到底，它只是海中的一个气泡，气泡中倒映了某个从树上坠落的叶子最后的模样，而当这个气泡与坠入海中的人交融，便会将这饶意识拖入那个不断轮回的幻影之中，直到随着洋流漂流的气泡与人分离，或者气泡破裂，意识才得以清明一段时间。</p>

这样的经历，米凯尔的“记忆”中有，“希儿”也并不陌生。自然也就没有人会大惊怪。</p>

“这一次的世界泡看上去完整度不错，她估计会在里面多待一会儿，还是继续之前的话题吧。”</p>

米凯尔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另一个希儿，或者，是米凯尔更加熟悉，但事实上又真正陌生的这个希儿随着他的话语抬起了头，原本被厚重刘海掩盖的血红瞳孔露了出来，在对视一瞬后，又极其别扭地别过脑袋。</p>

“别这么沉默嘛，快点继续讲下去，我倒是想知道，‘真正的自己’，最后终于做出了怎样的决定。”</p>

量子之海中是没有时间的概念的，虚数空间内也没有，这是反复强调了无数遍的事实。那么人在其中所感受到的时间，某种意义上只是一种主观的感受罢了。</p>

就好像眼下，真正的希儿感受到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四，也已经不止一次地沉入世界泡中，但对于米凯尔和作为圣痕意志存在的希儿来，他们所感受到的时间，还不过几句话的工夫，就在这几句话的时间里，两人看着希儿不断醒来又睡去，反反复复已有七八次了。</p>

“希儿”揉了揉自己的脸，不断被那个爱哭鬼打断，她恍惚间又觉得过了好长时间，需要仔细回想，先前到底和米凯尔都讲了些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