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钟见她没有因鞑子要来，而产生丝毫慌乱、惧怕的模样，渐渐放下心来。</p>
脱了外面脏污的大衣裳，这才进去坐好，接过月见递来的大杯奶杯，喝了大半杯，身体才暖和过来。</p>
他听闻济州的情况后，十分担心妹妹，连夜赶路，快马加鞭赶回来。这一路雪虽然小了，但风极大。冻得他胸口像冰渣子一样。</p>
“我听说了济州的事，鞑子真的会来？”</p>
沈冬素点头：“他们既然有陈琼暗中相助，王爷又不在城中，绝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p>
“即便陈琼死了，鞑子也不会放弃的。”</p>
沈林钟看一眼妹妹大起来的肚子，真诚地道：“这一次就交给我们，冬素你绝对不可以出府门！”</p>
沈冬素轻轻地抚摸着肚子笑道：“当然！我又冷静又克制，从来不逞强的。”</p>
沈林钟：……</p>
我要不是你亲哥，我就信了。</p>
“我现在到希望鞑子走吧来，可别赶着我生孩子的时候，或者做月子的时候来。”</p>
这是真心话，万一外面炮火连天，杀声四起，她在王府生孩子也不安心啊。</p>
又问兄长：“基地那边的情况如何？哥你还是回去守好基地要紧。”</p>
沈林钟当然不能回去，妹妹很快就要临盆，鞑子随时会攻城，他怎么可能不守在妹妹身边！</p>
忙道：“你放心，海港停运之后，工人都回到幽州城。百姓我也安顿好了，全部迁到军囤地，和士兵一起熬过这个寒冬。”</p>
“李念鱼还差人送了不少火药过去，只要不是鞑子大军，小股敌人，都能守住。有我没我都一样。”</p>
沈冬素知道强行让哥哥走，他也不会安心。瞧他现在这潦草的模样，真让他走，说不定他会蒋氏上身，当场哭起来。</p>
她可没忘兄长是遗传了沈父的脸，但还遗传了蒋氏的哭包体质。</p>
只好道：“那行，哥你就留下来，但你得保证，不能逞强。”</p>
沈林钟闻言笑了：“我是来守着你的，杀敌的事有众位将军，哪里需要我去逞强。”</p>
“饿了吗？哥给你煮碗疙瘩汤？”</p>
沈冬素眼睛一亮，疙瘩汤是北方很寻常的面食，但每个人煮出来的口味都不一样，她最爱吃的还是沈林钟煮的。</p>
重重点头笑道：“我要滑嫩嫩的蛋花，不要葱花，要香菜，再切点大头菜丝拌香油。”</p>
沈林钟宠溺地哎了一声：“哥还不知道你的口味，等着！”</p>
月见有点不落忍，没错，连月见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都觉得不忍心。</p>
“王妃，沈大人才回来，身体还没暖热呢？”</p>
沈冬素轻笑道：“你不了解我哥，让他在暖和房间里呆着，他更难受。让他给我煮吃的，他才会有回家的感觉。”</p>
月见：……我干嘛要了解他？不过很少有男人饭煮得好，当然，厨子除外。</p>
像沈大人这样，一回到家就想煮饭给家人吃的男人，算是极稀少的好男人了吧！</p>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甲四，他就不会煮饭，会的仅限于煮军粮和烧茶水。</p>
啊呸，他会不会煮饭关我什么事？</p>
这时，月见听到王妃长长地叹了口气：“鞑子到底什么时候来啊？”</p>
说话间，她突然感觉到孩子踢了她一脚，忙拉过月见的手，放到小脚丫的地方：</p>
“感觉到了吗？宝宝在踢我呢。”</p>
月见已经摸过很多次了，但每一次摸都觉得很感动，同时又为王爷可惜，若王爷在府上，应该每天都会摸王妃的肚子吧！</p>
而在此时，沈冬素却想到另一个问题，关于生产的事，她已经准备了很多，包括各种情况的应对办法。</p>
还配好了药，训练好了负责接生的稳婆和婢女，各种难产情况的应对，都教给了她们。</p>
但有一个最凶险的，她没法教。那就是不得不剖腹产的情况，她本来想教给军医的，但她觉得没有军医敢对她动刀。</p>
史无前例的情况，谁敢用在凌王妃身上。</p>
沈冬素左思右想，再不决定孩子都要生了。所以她握住月见的手，轻声问道：</p>
“你的刀速很快吧？”</p>
月见满脸疑惑：“是的，我的刀非常快。”</p>
“我教你一个新能力好不好？”</p>
月见眼睛一亮：“好！”跟王妃学的东西，哪一样不是好东西！</p>
然后沈冬素就让人找了两只临产的猫，同时拿出两把手术刀，一个给月见，一个自己拿着。</p>
打开许多没进来过的试验室，站在手术台前，对月见道：“看清楚我的手法。”</p>
随即月见就像见到火药轰山的村民一样，满脸的惊讶、不可思议还有恐惧。</p>
因为她亲眼看到王妃剖开那只猫的肚子，从肚子里一个接一个地掏出四只小猫仔，尔后又缝上了那母猫的肚子。</p>
但它是生是死，还得看接下来几天的情况。</p>
四只小猫仔清理了口中的积液，喂了牛乳，到是都活下来了。</p>
沈冬素轻声道：“这个叫剖腹产，专门为胎位不正难产的情况，而做的手术。”</p>
月见觉得自己手开始发抖，练了这么多年刀，她头一次握刀的时候手发抖。同时嗓子发干，头皮发麻：</p>
“王妃，你让我学这个是什么用意？”</p>
沈冬素没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只是为最坏的情况做打算，相信我，我比你更希望用不上这个手术。”</p>
“幽州现在情况你也清楚，鞑子随时会攻来，而我的预产期就是这两个月，随时都有可能生。”</p>
“万一因为战事，影响了生产，发生胎位不下难产的情况，大夫束手无策，即将一尸两命。”</p>
“那么月见你不要迟疑，一定要救出我肚子里的孩子。”</p>
不知何时，月见竟然已经泪眼模糊，这是沈冬素第一次看到她哭。</p>
忙道：“你别哭啊，别害怕，我让你学会，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你看我的身体很好的，我自己也是医师，但凡情况不那么糟，都能顺产的。”</p>
月见哽咽着问：“王妃，您不怕吗？”</p>